他吩咐令史道:“你去叫几个人来,查一查京城官员的亲属家眷,尤其是养在外面的外室、酒楼里的相好、妓馆的情人等,着重查那些亲人入过罪或遭过冤的。”
令史连忙称是,也不似以往油滑了,也不敢问为何他们吏部却要干刑部的活,带着人火速去办事。
眼看天都已大亮,林岱安丝毫没有睡意,在房内来回踱步思索。
红莲世人为何要动皇嗣?
真要造反,一个还没出生的皇嗣,远没那么重要。
像红莲世人这种民间匪徒,按常理推断,他们并非真的追求“王权陨落”
,而是另立皇权。
但就算另立皇权,顶多也就揭竿而起,致力于推翻大殷皇朝,另立新朝。
虽然难度就未免太大,大殷数千年基业,怎可能说倒就倒。
何必要对一个胎里的皇嗣动手呢?
除非……
林岱安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除非背后的人,并非要推翻大殷,而只想另立新皇。
可若是另立大殷新皇,除掉殷宁及其皇嗣,那他们又去立谁呢?
林岱安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眼眸中浮现震惊。
一个人名,出现在他的脑海——谢家义子,谢玉楼。
谢玉楼
谢玉楼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回廊栏杆上喂鱼。
黄昏中,他所处的庭院显得有些暗沉,楼阁高檐遮住外面的世界,草木稀疏得不见仲夏风光,就只这一汪池水里,零散漂着的几片绿荷下藏着的几尾锦鲤,还有着些许生机。
近来丞相府里,神秘兮兮地来了许多他没见过的陌生脸孔,还时常有人盯着他好奇打量,目光颇有深意,叫谢玉楼十分不适。
他最讨厌别人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瞧。
但他寄人篱下,也没得选,便能躲就躲,尽量守在自己这一方庭院里。
好在最近谢丞相忙得很,根本没空搭理他,他便也乐得清闲,就是日子太枯燥无味了些。
眼瞅着池塘子里的红色锦鲤,个个都被他喂得肚子滚圆,他放下盛着鱼食的玉坛,俯身拾起一块鹅卵石丢进池塘,望着惊恐而散的鱼群,惆怅地发出一声叹息。
院子里两三个打扫庭院的佣人,正背着他低头接耳,窃窃私语。
谢玉楼便小心翼翼、捏着脚走过去,竖起耳朵听。
“你听说了吗?最近红莲世人作乱,哎哟哟,吓死个人了!”
“是的呢!
听说他们专挑贵公子下手,那个武济世,就被大火给活活烧死了呢!”
武济世被烧死,谢玉楼倒也听说过。
“嗨!
武济世那都是月前的事了,你知道么?连王家的王二公子,都遭殃了呢!”
谢玉楼一个激灵,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佣人们转头见到是他,吓得作鸟兽散了。
下人们不理谢玉楼,是常有的事。
谢玉楼独自一人,呆愣愣地站了片刻,脑子里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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