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源泊正好在,王二奶奶目光炯炯,恨不能用眼神翻开院子里那一堆堆的箱子仔细看看清楚,李燕语的嫁妆册子曹大奶奶硬压着没给她看,但成亲那天,那一抬抬流水般流个没完的嫁妆她可看到清清楚楚,光银子就好几大箱!
常嬷嬷扫着死盯着院子里箱子的王二奶奶,不屑的撇了撇嘴,李燕语和邵源泊恭敬的让着二爷和王二奶奶进了屋,奉了茶,二爷爱怜的看着儿子交待道:“这差使虽说苦些,可若从长远想,踏踏实实从下面做起,倒是好事,你可别怀了怨愤,这就失了做臣子的本份了,到了地方……”
王二奶奶不耐烦的捅了捅他,二爷忙打住长篇大论,陪着笑看了眼王二奶奶,转头看着邵源泊说道:“我看你把这些大家俱也要带上?这可不便当,往呼和县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的,好东西也颠簸坏了,你们没出过门,不懂这里面的关窍,还是到地方再置办的好,东西就放家里,有我、有你母亲替你们看管着,倒不必多担心。”
李燕语满脸笑容的看着王二奶奶,就是有你,才不放心的呢。
邵源泊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扫了王二奶奶一眼,冲着李燕语抬了抬下巴说道:“那是燕语在收拾嫁妆,那是她的东西,她想带就带!”
“唉哟,不是我说你们,年纪青没出过门,不知道这里头的事,你们这去赴任,到了地方,自然一色都是全的,哪要带那许多东西?”
王二奶奶忍不住接过了话头,李燕语笑眯眯的瞄着她,慢吞吞的问道:“听二奶奶这意思,二奶奶出过门?赴过任?不知道去的是哪里?南边还北边?赴的什么任?一定是二奶奶小时候跟过双亲走南闯北过吧?”
王二奶奶脸色紫涨,死盯着李燕语,半晌才说出话来:“这没经过,总听过……”
“原来二奶奶也就是听人家说的啊!
我还以为……”
李燕语打断王二奶奶的话,拖着声音说道,邵源泊看着父亲,干脆的说道:“父亲就别操这个心了,这搬也罢不搬也好,都是燕语的嫁妆,她理她的东西,我可说不上话,咱们家从来没有谁敢盯上媳妇嫁妆的,父亲今天这话若传出去,让有心人听了,再往深里多想想,咱们府上这名声可就坏了,往后源勤要说亲,这一条最招人忌讳!”
李燕语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二奶奶,王二奶奶脸色由紫转白,强打着精神说道:“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不识好人心!”
李燕语眼神阴阴的盯着她,突然掉转目光,看着二爷恭敬的说道:“父亲,源泊这一趟上任,盘缠上极艰难,源泊正要过去跟您商量这盘缠的事,我和源泊算了算,至少也得个千两银子,父亲看?”
王二奶奶脸色大变,不等二爷开口,急忙接上了话:“跟你父亲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能有什么法子?你去找老太爷去!”
说着,站起来拉着二爷就往外走,李燕语笑容灿烂的跟在后面,直送到院门口才转回来,邵源泊高挑着眉梢,一边叹气一边摇着头。
王二奶奶折了羽,曹大奶奶又怂恿着大爷去了趟养心院,吞吞吐吐的说了李燕语搬嫁妆的事,老太爷冷冷的盯着大爷,手里的酒杯奔着大爷的面门就砸了过去,大爷一句话没得,领了一酒杯,淋了一脸酒出来,曹大奶奶只好闷声不吭,心疼的看着常嬷嬷带着人,连搬了几天,将堆了满院的嫁妆搬了个干干净净。
李燕语忙的脚不连地,叫了大刘、大刘婶子、别院管事、几个庄头进来,细细交待了,吩咐他们有什么事到胡丞相府找胡七公子去,别来这邵府,也不能去平江侯李府,又点了随行的人,她陪嫁的人本来就不多,常嬷嬷执意要跟着她赴任,理由很充分:“我年青的时候就想着出门走走,这回可算有机会了,少奶奶无论如何得带上我!”
小羽、小翎、文杏和新买的四个丫头都得带上,邵源泊的两个小厮山青水秀,四个跟着出门的长随,小厨房的两个婆子,一个粗使丫头,还有那十七个打手,一行三十多人,李燕语和邵源泊一辆车,丫头婆子两人一辆车,加上放路上随手用的东西的车子,又七八辆车,小厮、长随和打手们骑马,后面四五辆太平车,拉着真正要带到呼和县任上的衣服行李,这一行,十几辆车,几十匹马,这么浩浩荡荡,还号称着轻车简从。
择了吉日,天刚蒙蒙亮,浩浩荡荡的轻车简从出了府门,沿着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缓缓往北门行去。
李燕语掀着车帘,兴奋的看着街道两边早起忙碌的人们,邵源泊躺在车上,舒服的叹了口气夸奖道:“燕语,这车真舒服,后天李谦就知道这好处了,回来一定让他好好谢我!”
李燕语放下帘子,心情极好的伸手敲着邵源泊的额头:“还谢你呢,要不是你,他何至于要去那样的穷山恶水处!”
邵源泊嘿嘿笑着,伸手从旁边几上摸过张图问道:“咱们晚上歇在哪里?中午在哪儿吃饭?”
“这里,中午没什么好吃的,晚上歇在这里,远明驿,就在远明镇边上,常嬷嬷说,这一带有一种沙杏,味道极好,又甜又糯,这会儿正是旺季,咱们多买些,杏虽说多吃伤人,不过做成杏脯可好得很!
明天路上让小羽她们做杏脯!”
李燕语流着口水说道,邵源泊仔细看着纸上画着的几个黄点,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画的是杏!
看着倒象枇杷,那这里,画的象一只羊?”
“对啊,这是口外了,听说口外的羊最好吃,咱们到时一定要去尝尝,若好吃,就买几只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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