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压低了声音神秘八卦道:
“如今竟然一天也不敢多在林姨娘屋里歇着,两个姨娘,竟是一替一天轮着住,一天不错的!”
李燕语含着口茶,到底没忍住,‘噗’了出来,急忙放下杯子,一边用帕子试着衣服和手,一边失声笑了起来:
“倒真真是难为二爷了,这”
这床事上,若也是一模一样的天天努力,倒真是够辛苦的,李燕语到底没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只一边恶意的想象着,一边笑得前仰后合,常嬷嬷无奈的看着李燕语,这二奶奶真是让人看不透,精明处极精明,怎么什么事一到二爷身上,就一窍不通了?!
京师周府对松风院的供应半点也不苛薄,初春的新茶,清明的子推燕饼、浴佛节的桃李金杏、端午的棕子白团、入了月的各样新鲜吃食玩物,虽说别院的小厨房也按节气样样准备的有,可大奶奶照样使人一件不落的送到别院来,李燕语感叹也感激着郑大奶奶的周全照顾,这周家,若不是有郑大奶奶这样的当家人照应着,她的日子,不知道要艰难多少倍。
李燕语的小日子悠悠闲闲,舒适异常,入夏时,李燕语已经和抱朴庵的众尼们处得极好,经常去庵里和她们说话打发时辰,还占了庵后的草厅午睡、看书、观风赏景。
这处隐蔽凉爽的草厅,几乎成了李燕语的另一处私家客厅,炎炎夏日,李燕语几乎天天过去草厅里赏景纳凉,拿两本书,或是带上本画谱和笔砚,看看书,描描绣样,消磨上一个下午,别院虽说也是好景致、也凉爽,可跟草厅这边比起来,就差得远了,到底那景致里有些人工匠气在里头,落了下乘。
炎夏的酷热,也将京师那帮游手好闲的所谓读书公子们赶出了闷热的京城,赶到了树林阴翳、飞泉流瀑、凉爽宜人的洛空山,赶进了散落在山间树下的各个别院里。
京师太学堂云鹤社的诸风流才子们,也高举着会文的幌子,各自带着长随小厮,一路宝马香车,出城去洛空山下的李家别院准备这个月的课业去了。
20、术业有专攻
这云鹤文社本是福宁亲王当年在太学读书时,和几位宗室子弟起的社,起社那会儿,倒还真是读过几本书,写过几篇文,后来福宁亲王接了王位,要管着宗正寺大大小小的事儿,又要忙着皇上――当年还是皇子的许许多多不得不忙的事,等皇上及了位,更兼了诸多政务,早就没时候再管这文社的事,可又不愿意就这么散了这文社,于是就托了国子监祭酒裘大人,从太学里挑了些好学有才的宗室子弟和世家公子补进文社,自己每年拿出银子来,让这些宗室子弟和世家公子们会文念书。
只一样,每季他要查一趟文社诸子的课业,这本来是件极好的事,一帮公子哥儿,拿着福宁王府的银子,时不常打着会文的幌子聚在一处无所不乐,只要每三个月凑一篇文章送到福宁王府就行,这日子极好混。
可后来,有一回福宁亲王妃李氏进宫陪姐姐李太后说闲话,也不知怎的,就说到了这文社的事,李太后听说里头多是些宗室子弟,娘家子侄中也有两三个在这云鹤社里,就来了兴致,传了懿旨,她要每个月查一趟文社诸子的课业。
文社的公子哥们接了懿旨,只苦的满肚子黄连水,又一个字不能多说、不敢多说,偏李太后在宫里长天漫夜的,就是空闲时候多,况且年青时候那也是号称过才女的,这篇篇课业都细细看过,细细批过,看的比写的还认真,隔不了几天,想起来了,还让人送些书单子过来,让这帮公子哥儿们去读,读完了还要细细写了心得送进宫里给她看,只把个风流逍遥的闲云野鹤会,生生关心成了埋头苦读苦恼无比会。
这课业没交上两个月,就有人打着主意要退社,可刚刚露了那么一星半点的意思,就被家里长辈痛打了回去,批课业的,那是太后!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与太后母子情深,又是个极孝顺的!
皇上每天再忙,必到慈瑞宫陪太后说上小半个时辰的话,那课业里,时不时的还有皇上的御笔呢!
这样天大的福运机遇,求都求不来呢,还敢不珍惜?那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就这么着,这大半年,云鹤社诸子,就由每旬一次吃喝玩乐会,改成了几乎每天一聚的拧眉苦读会。
这两个月城内酷热的没个躲处,文社里十七八个苦恼公子就商量着出了城,到李太后娘家、宁远开国公李家在洛空山下的别院去认真读书写文去。
李家在洛空山的别院占地极广,房屋厅阁依山势错落而建,古树掩隐,花影映衬,景色极好,山风从云雾笼罩的远山吹来,凉意十足,令人暑意顿消。
流水叮咚的一溪山泉旁,曲折勾连的亭台里,七七八八、或站或坐着十来个锦衣公子,或摊开手脚坐在榻上左右摇晃打着盹,或捧着书踱来踱去、摇头晃脑的苦读,或拎着笔、托着腮对纸发呆,或嘴里念叨着、却对着水里的游鱼出了神
周守礼也在其中,正捧着本书,歪在扶手椅里打瞌睡,他原本不在这云鹤社中,诚意开国伯周家,离入这云鹤社,门第上还是差了些,这是周守哲找了福宁亲王,替他求来的,周守礼性子单纯,爱玩爱笑,人又极随和,一起会了几次文,十来个人都很喜欢他这人品性子,周守礼自己更是乐在其中,那些人,个个都比他更会玩!
没多长时候,也就混得如鱼得水,除了和大家一样觉得课业过重,别的,倒是件件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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