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刚开口,鸳鸯便再三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可是邢氏一贯跟鸳鸯不对付,岂能给她面子
贾母何曾把邢氏放在眼里,但是今日摸不着贾赦来骂,正好拿邢氏出气,因斥责道“你也说是分家,财产还不分明,如何搬家”
邢氏故作愕然“您竟然不知道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每月给二房一百银子养家,家里的财产全部还债,这事儿不是当着族老们决定了,哪里有什么财产不分明”
贾母冷笑“你这个对荣府还无建树的外来继室,每月也有二十两银子,年底还有分红,我的政儿乃国公府嫡子,一百两银子够他会文一次的花费这也叫安排妥当你们真正是一对贤良兄嫂”
邢氏心中愉悦“您这话儿媳不敢苟同,一百两银子不少了,五品正堂也只有一百二十两年俸呢”
贾母顿时气得仰倒“你是哪里来的混账老婆,婆婆说话你竟敢顶嘴赖嬷嬷,掌嘴”
邢夫人起初吓了一跳,及至闻听贾母呼喊赖嬷嬷,她才安心“老太太,您息怒,您有事吩咐儿媳就是,那赖嬷嬷您就别指望了。
儿媳妇听说赖嬷嬷被张家逮住了,说她谋害了老爷的原配,张家她抵命呢”
邢氏这是伤口撒盐,只恨贾母不气死。
这话一出,贾母顿时气得面色紫胀,顺手捞起茶盏就砸向邢氏“你滚,滚出去”
邢氏躲开了茶水,丝毫不恼“老太太息怒,您也知道,儿媳妇不会说话,若是媳妇哪里说错,您只管教训,儿媳必定领教,只是您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不然,老爷可是要责罚儿媳呢。”
贾母恨得咬断牙根“邢氏,你是不是以为大房赢了,你熬出头了,可以放肆了就凭你敢跟婆婆驳嘴这一条,信不信我即刻开祠堂休了你”
邢氏这才害怕了,忙着行礼告辞“老太太息怒,儿媳这就告辞”
贾母却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大房父子们被她打压多年情有可谅,邢氏这个破落户的玩意儿,也敢跟她叫板了
她不过是偏心小儿子,想要多分些钱财给小儿子,怎么就成了千夫所指连个忠心的使唤奴才都没有了
贾母撑着额头,尽量不让自己晕厥过去,她得设法子,不能让大房阴谋得逞,不能让大房把自己这些年的根基都铲除干净。
贾母吩咐鸳鸯“去把戴良的老娘给我叫来。”
戴良的娘也是贾母的陪房,只是没有赖嬷嬷得宠。
鸳鸯吓得跪下了“老太太,您叫戴嬷嬷作甚,您有事吩咐奴婢吧。”
贾母瞪眼“怎么连你也要反叛我”
鸳鸯泣道“并非奴婢不听您吩咐,却是赖家,戴家,钱家,周家,这些从前跟随二太太的奴才,这一回都牵扯到盗窃财物案子,如今都被大老爷关进仓库,说要报官处置。
唯有吴家因为反水指证其余几家,如今还在府里当差,其余人家无不连根拔起。”
贾母悚然而惊,她没想到,贾赦竟然如此胆大,竟有如此手段
这一刻,贾母终于有了老迈的警觉,那种天下在握的自信大受打击。
她又是惊骇又不能置信“这些事情都是大老爷亲自铺排”
鸳鸯颔首“奴婢打听的消息,正是大老爷带人所为。”
贾母切齿暗恨,猜测道“不,你们大老爷没有这份谋算,肯定是张家唆使,唉,家门不幸啊。
其他人呢你父兄没有受到牵连吧”
鸳鸯道“二房的户下人全部搁置了,老太太您的户下人,那些跟着二太太动了府库、银库的奴婢,都是全家革除了差事,据说都要发配去东北黑山头做苦力,其余户下人,除了厨房与采买然被夺了差事,其他位置都没惊动,厨子鲍二,管粮油的李嫂子,被送去了庄子上做管事,月例还是二两。”
贾母闻言颔首“凤丫头还有几分人情啊。”
至此,贾母已经明白,贾赦已经下定决定要驱逐贾政,自己若是一味阻拦,还不知道贾赦那个横不吝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决定暂缓跟贾赦正面杠上,吩咐鸳鸯“你派个小丫头去二门等候,让你二老爷回家都来我这里。
“
贾母需要详细了解目前情况坏到什么程度,再做出相应的补救。
只要不是革除官职,就有转圜的余地。
贾母明白,事已至此,她再不能反对大房毁家还债了。
不然,就是跟朝廷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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