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走出去时,身子已有些站不住了,泪眼朦胧中,她见着赵臻伸出双手迎上来,便搭着他的手,缓缓坐下了。
“表妹,让你受累了,这些话还是我来说,过几日姨父身子好些了”
锦秋打断他的话道“我来说,我最知道父亲的,我能说得动他。”
锦秋抬起眼望他,见他一脸的愧疚,安抚道“你放宽心,我与父亲之间闹得这样,不全是为的你。”
“我知道,我知道,”
赵臻埋下头,喃喃着。
当晚的事,宋运封住了下人们的口。
这几日他上朝回来后便要在院子里坐一个时辰,思虑锦秋的婚事,却迟迟下不了决断。
赵臻想着,只要做了皇商,姨父便没话说了,他便能娶表妹了。
这几日更是早出晚归,全力为了盐运权的事儿奔波。
以往他或许还拿捏着几分清高,现下不了,该喝的酒,该磕的头,该奉上的银子,一点儿也不敢漏,却仍吃了不少闭门羹。
李氏自从那日听了英儿说欺霜院的事儿后,便格外留意赵臻和锦秋。
那晚二人上了主院的事儿,次日她便得知了,又旁敲侧击地从侍候宋运的婢子那儿打听了几句,虽然具体事宜没打听出来,却从漏出的几句话里推断出宋运生了一场大气。
不用说,是商量婚事无疑了。
清溪院里,李氏搭着条葡灰色裘毯,捧着个八角手炉,歪坐在炕床上,往日愁闷不展的脸上浮起一丝笑。
鸣夏掀帘进来,恰好见着这一幕,一面解披风一面问道“娘,您为什么事儿笑得这样”
李氏挥退了下人,将自己的手炉递给鸣夏,道“仔细着身子,天寒地冻的也不知抱个手炉,冻坏了身子今后生养起来,有的苦头吃呢”
“娘,您”
鸣夏面色含羞地挨着李氏落座在炕床上,道“这话说得还早呢。”
“不早了”
李氏含笑道“国公府那儿,锦秋不中用,不能同你争了原本她那软硬不吃的脾性我还不知该怎么对付,现下来不必,她自甘堕落要下嫁,也省了我亲自动手。”
接着,李氏便附耳将那晚的事儿都同鸣夏说了,鸣夏一愣,抓着李氏的手问“真的娘,她真要嫁赵臻”
“八九不离十了”
房里传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将外头罗汉松的叶子都震得乱颤。
京城世家是个圈子,有名有姓的几家都沾亲带故,挤进去了,人脉便像是那禁步下的流苏,将头提起来,零零落落的能从京城到边塞,从北边到南边拎出来一大串,鸣夏便是要往这圈子里钻的人。
可是锦秋,原本在这圈子边沿,里头还有人伸手拉她,她一跃便进去了,可她偏偏掉转身往别处去,将这位子空出来给鸣夏,如此,她这一辈子再想进去,是没有指望了。
“可是,娘,爹爹那关能过么”
鸣夏提到宋运,嘴角便不由得向下弯。
鸣夏心里一直觉着宋运偏心,什么好姻亲都尽着锦秋来,给自己的却是那些个翰林院里空有才华的贫寒子弟。
“那儿你别管,娘自会去劝,你好好琢磨着怎么留住小公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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