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看她整日顶着憔悴的黑眼圈,还以为她为了救治他们费尽心力,将她安置在了推车上,连路都不用她走了。
这日午时,烈日当空。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高耸崖壁,满脸惊惧。
灰白峭壁垂直着,硬生生在崖壁上凿出的窄道彷如只容得下一只脚,旁边还是遍布乱石的山谷。
入目无半点绿色,七月的热气蒸腾着,却让人只感觉到寒冷。
推板车的差役早知道还有这关,一行到崖壁下就将物资往本身背。
蒋头领也带着其余差役给男流犯们挨个解开木枷。
有人大叫着往后逃,被蒋头领追上去一刀砍下了头颅。
他举着头高声道:“排队,一个个走,谁敢逃,这就是下场!”
说完,他甩开还圆睁着眼的头颅,走到了最前方。
温云昔看了眼那头,跟着推了她一路的差役排进队伍。
逃?能逃到哪去?
从流放开始,他们就只剩下前行的选择。
几百人间隔两三丈的距离,一个接一个地踏上窄道,紧紧扒着崖壁,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温云昔也跟着踏了上去,刚走出几步,就听到有人尖叫一声,接着谷底就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她下意识地朝谷底看去,只见乱石中满是散落的陈年碎骨,远处那抹鲜红更是刺得她眼疼。
队伍停顿了会,又继续前行起来。
但刚行出不足百米,又接连响起两声尖叫。
这声音彻底激起了众人心底的恐惧,队伍中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有差役怒喝:“继续往前走!”
但他话音刚落,自己似乎气急踩空,也跟着掉下了山谷。
哭喊声更加激烈起来,前面有人甚至想往回走,可如今大家都卡在崖壁上,怎么可能还回得了头。
风越来越大,众人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其中仿佛还夹杂着其他,听得温云昔头皮发麻。
“闭嘴,谁敢滞留,我砍了谁脑袋,继续!”
直到前方传来蒋头领的吼声,众人才慢慢冷静下来,渐渐恢复了前行。
温云昔松了口气,方才那动静,足足掉下去几十个,再慌乱下去,恐怕再死百人也收不住。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顺利通过绝壁,哪曾想,又有人掉了下去。
那妇人就隔着她六七个人,掉下去时的惊叫声还在回荡,人就已经在谷底四散开来,好好一个人,瞬间摔成了几十份。
“呕……”
温云昔迅速转开视线,还是被那些内脏刺激得胃部抽搐。
此起彼伏的干呕声中,男孩的哭声异常刺耳。
“娘,你放开我,我要下去找我娘!”
“你别动啊,我抓不住了,我真的要抓不住了!”
是个小姑娘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正拽着小男孩不让他跳崖。
“他要跳就让他跳,你们别停那里了好吗?我不要继续待这里,算我求你了……行行好吧”
小姑娘身后的妇人大叫着,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眼见前面的人越行越远,他们却被两个孩子挡着,被堵着的人暴躁起来。
“啊啊啊!
干脆谁都别活了!”
妇人疯狂大吼起来,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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