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的晚,加上在家时还要忙地里的活儿抽不出时间,都不能够才攒这么几百文。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生计——在一个壮劳力做短杂工一个月才一两百文钱的当下,一担柴就能卖四十文,是很高的收入了。
可苗氏还愁什么?苗兴怎么还直嘬牙花子呢?
只因做樵夫,虽然收入高,风险却也是极高的!
要不村里人人都去卖柴火了,谁会放着钱不赚呢,乡下人都是很勤劳肯干的,最不惜的就是力气!
这首先就是不能砍村子附近的树,得往深山里去。
因为村子附近的树都是属于整个村子的共同财产,家家盖房子、打家具,都是从这附近的林子里出。
要是偶尔砍些柴自家烧火就罢了,你成日砍柴还要拿去卖钱,岂不是很快就要把村子附近的树砍光了?乡亲们心里也会不平衡、不乐意:凭啥砍全村的树往你自家搂钱?
况且村子附近能有多少树,哪里架得住天天砍。
这往深山里去可就苦了,一来是路远,背着一担柴一百多斤走那么远的山路,就不是所有汉子都能做到的。
再者,深山里常有野兽出没,别说遇上什么老虎、熊瞎子,就是遇上野猪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加上深山人迹罕至,要是崴了脚或者受点伤,就是呼救都没人能听见。
更别提遇上天气问题了。
砍了一半遇上暴雨怎么办?遇上下雪下冰雹怎么办?躲都没地方躲!
硬挨着着了风寒,吃药也是不少钱。
所以他们村里人虽然人人上山,靠山吃山,却都只在自己村子附近的山上活动,从不往深山里去。
而伐木本身,也是一个危险的活计。
老人们都说,那树年头长了,有些也生出灵性来,你要砍它,它就恨上你了,倒的时候便会朝着人砸过去。
这要遇上了还能有命在?
所以如今沈青说要做樵夫赚钱,苗氏和苗兴能不发愁么?可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苗兴又不能养沈青母子,再对沈青找的营生指手画脚,那不是讨人嫌么?
而苗氏自己没有挣钱的本事,要靠着哥儿养,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沈青倒是看出来了他们的为难,安慰道:“娘,舅舅,你们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呢。
我从小就在山上打转,之前虽然没有砍柴,却也常去深山摘果子、掏鸟蛋,对山上熟的很。
不然我也不能吃这么壮,指着家里给的那点汤水饿都要饿死了。”
这倒是实话。
沈青虽然急着赚钱,可也不是那不知轻重的。
他带着娘出来单过,要真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儿,娘可怎么活?就冲这点,沈青也不能不惜命。
他们分出来是为了能活的更好,可不是为了死在外头。
他确实是从小就在山上打转,对山里熟得不能再熟。
沈璋没了之后沈志高对他们母子态度大变,沈家其他人也换了副面孔,连沈壮沈小娟两个小辈都敢作践他们母子。
干最苦的活儿,吃最差的饭,一碗米汤里面米粒十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稀得和水没两样。
沈青十一二岁的时候正是长身体,饿的受不了就往山上跑,找吃食。
一开始酸掉牙的野果,生的荠菜、水芹,但凡能入口的都往嘴里塞。
村里有些婶子阿麽看着不落忍,也会给几根自家菜地结的黄瓜,山上摘的野果。
后来在山上混久了,沈青就开始扩展食谱,寻摸着掏鸟蛋烤来吃——沈青在村里悍名远扬,就是小时候村里几个小子想抢他留给苗氏的烤鸟蛋,被发了狠的沈青拿小臂粗的木棍追打了二里地。
从此但凡有小子想欺负他、抢他东西,沈青便不要命似的打回去。
还是那句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沈青发起狠来两三个小子联手也打不过他,就这么传出了悍名,也是实实在在把那些小子打怕了。
可村子附近的东西就那么多,别家的小子来掏鸟蛋那是馋嘴,沈青却指着这个填饱肚子,哪里够吃,只能再往深山里去。
“这还要多谢谢刘老爹。”
沈青看了一眼猎户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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