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略抬起头看向纪雪庵,果然一如流言,眼神谦和不染丝毫尘俗,微笑道:“纪大侠。”
纪雪庵面无表情点了下头,“没想到,这次珍榴会之事竟然惊动了不理俗事的桑谷谷主。”
木槿夫人伸手理了下鬓角,淡笑道:“当时我们千辛万苦避开万家侍卫,也亏得敌人专注于寻找你们三人下落,才叫我们有空子可钻。
我和华堂设法护住昏迷不醒的正道朋友,那位捕风楼的暗卫兄弟伺机下山,才知道正道同盟已察觉异常,集结于青浮山下。
沈楼主得到消息,亲自赴桑谷请祝谷主出山。
原来祝谷主亦是善于以音律调动内息的高手,方才也正是他解除了摄魂术。”
裘敛衣跟着道:“何止如此。
我们七八人先得以从摄魂术中醒来,又害怕陷落魅功控制。
多亏祝谷主的丹药,可维持十二个时辰不受魅主影响。”
纪雪庵闻言一愣,抬眼环顾四周,“沈荃也来了么?”
丰华堂摇头道:“捕风楼事务繁多,沈楼主抽不开身,但特意派四位暗卫护送祝谷主至青浮山。
此时我等能平安脱险,祝谷主和沈楼主实在功不可没。”
他们三人愈是赞叹感激那桑谷谷主,纪雪庵的脸色只愈发冷淡。
他盯着轮椅上之人,讥声冷道:“桑谷神秘莫测独立于世,原来却与捕风楼交情甚深。”
桑谷谷主微微笑道:“在下之前与沈楼主并无私交,但此事关系深重,险些危及正道根基,即便是桑谷也愿意献出绵薄之力。”
语罢又温颜补上一句:“在下身有残疾,不能习武,向来对纪大侠十分仰慕,还请纪大侠唤我祝珣便可。”
他语意诚恳,神情坦荡,当真称得上谦谦君子。
纪雪庵听到他说不能习武十分仰慕云云,不由微微愣神,顿了片刻才对祝珣道:“祝谷主言重。”
面色终是有所缓和。
祝珣笑道:“青浮山一战,有不少伤者,在下先失陪了。”
他的轮椅乃是特制,仅凭本人亦能移动,但旁人怎么忍心叫他一双抚琴救人的妙手去推轮子,仍是丰氏夫妇慢慢推着木椅离去。
待他们走远,裘敛衣奇道:“你从未见过那个祝珣,怎么开始便戒备之意那般重?”
纪雪庵没有回答。
他对桑谷并无敌意,但对捕风楼却已再无信任。
程溏所言沈荃在正邪两派之间摇摆不定,赚不义之财,只是他没有证据。
更何况此番沈荃竟能请出桑谷神医,叫许多人欠他一个极大的人情,纪雪庵便更无法说出口。
他面色阴沉,沉默不语,裘敛衣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记挂程溏,又素来不耐烦应付旁人,但是你看——”
他指着地上不远处那道宽沟,一向嬉皮笑脸的面孔此时却肃然一片,“这道沟乃是韦行舟身后一人举刀砸在地上,相隔十余丈,却一直裂到此处。
你或许会怪我眼睁睁看程溏被带走,却未出手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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