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的这个说法对于后世之人而言很好理解,无非就是市场饱和嘛,或者准确一点说是在当前条件下的市场饱和。
但是对于朱翊钧而言,要理解起来就会困难一些。
虽然根据高务实的经验,“不要低估古人智慧”
是完全有道理的,小看“古人”
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但是,这里的“古人智慧”
通常是指他们对人性的理解与利用并不逊色于后世之人,而偏偏人性的展提高度相对比科学的展提高度,那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古人的智慧并不是万能的,不能期待他们能突破学识局限,在某些专业的问题上展现什么远见卓识――比如数学物理化学这种需要一整套从基础搭建的学术体系,也比如经济运行和展的整体逻辑。
跟古人玩心眼,后世之人未必能有多大的优势。
如果想要有优势,就只能引入其他有利于自己的变量――比如高务实引入新式器械获得商业优势、引入新式武器与相应的战术体系而获得战场优势。
总之,他这些年在各个层面的胜利,其实都是靠引入一套只有利于他这个穿越者的变量来取得的。
申时行、王锡爵、沈一贯等人为何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束手束脚?
有两个方面,一是高务实的布局早在朱翊钧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展开了,先手优势大到离谱,而他能提前布局的这个变量就是他知道原本的历史,这是他独享的变量。
二是他在权力体制中提前布局的同时,还利用了实学派的学术理论特点,早就打着实践出真知的旗号搞了成功的商业创业,拥有了雄厚的经济资本。
这意味着,你申时行、王锡爵、沈一贯什么的,都需要靠着江南财阀的钱财来形成政商联盟,而我高某人呢?不好意思,我政商一体。
我要搞你们,只要找出点你们双方政商勾结的弊案出来,你们该请辞就得请辞,该下台就得下台;可你们要搞我,你们能怎么搞,说我自己勾结我自己吗?
所以,您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栽赃陷害说我意图谋反,如果陷害谋反实在说不过去,那就说我尾大不掉。
除此之外,你们还能怎样?
但是意图谋反也好,尾大不掉也罢,关键在于皇帝得信啊!
至少也是皇帝会因为你们的说辞对我有所怀疑,你们才有机会啊!
可惜你们还是办不到,因为我故意在南疆搞出一摊子“事业”
,这个“事业”
说大不大――偏僻南蛮之地;说小也不小――独掌数国之政。
这一来,皇帝就放心了:哦,原来他志不在朝廷而在四野,那就没事了。
高务实为何这样做,而皇帝又为何会这样想?看看王翦灭楚就知道了。
王翦老将军不仅出时提前找嬴政要赏赐,进军的路上也时不时上疏求赏赐,为啥呢?灭楚这么大的功劳摆在面前,只要仗打赢了,以秦国的军功制度还怕没有赏赐吗?
当然不是,找大王要赏赐不过是一种自证,是提前表明“臣要的只是这些”
,而且通过这种行动在一定程度上自污,即让天下人看到“我这人贪心财帛,无意其他”
。
那么到了高务实这里呢?道理也是一样:“臣为陛下理天下之财,不惟国家府库日丰,臣也因之富甲天下”
,“臣为陛下平四夷之乱,亦求陛下赐一夷之地以传子孙”
。
这个时候,作为皇帝要考虑的问题就简单多了,从“此人是否别有所图”
的猜疑链解脱出来,变成只要考虑“此人提出的交换是否划算”
就行了。
那么,划算吗?当然划算了!
朝廷原本穷得叮当响,各地边军军饷一拖就是三年五载,三大殿受损多年愣是没银子修复,天家庆典买些珠宝被朝臣谏言几乎淹没司礼监,先帝给妃子送点饰差点被喷成亡国之君……这鬼日子过得,哪里像当皇帝啊!
现在呢?几十万两说花就花,户部别说抗旨了,连反对都懒得提,哪怕是长达数年的开支计划动不动就是百万级别,户部也能清清楚楚说明这些银子可以从哪来,将来又能因此收获多少长期收益,皇帝根本不必操许多闲心,只要大致计算一下就能“英明睿断”
。
至于皇帝自己的小金库,那收益更是连创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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