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狂风大作,一排排的流水浮云灯被吹得东倒西歪。
清水池塘掀起涟漪,连重逾百斤的河蚌也摇摇欲坠。
风声呜呜咽咽似哭如泣,片刻后卷起一树梨花海棠向西而去。
地面飞沙走石,石板宽路上的紫砂云母片刮得人脸生疼。
豆大的雨点自九重云霄滴滴答答落下,洗刷掉重檐庑殿顶的大片血迹。
漫天烟雨如同天幕下晶莹剔透的珠帘。
从远处看,又像极了琉璃方形笼,将众人禁锢于此方空间。
容舟拖着老医修常寿穿过人群跑向立在雨幕里的两个人。
因雨速太急太猛,众人早已做鸟兽状四散,只留一具尸体躺在这片浩瀚缥缈的风雨中。
一身木兰僧衣的长发和尚踱步上前,先是胡言乱语地诌了两句‘安息安息’‘善哉善哉’,之后猛地弯下腰对上丘那双合不上的眼珠。
骇人的眼球中最后定格的画面不是杀人凶手江逾白的脸,也不是在十方无相日夜炼丹时疯魔癫狂的日子。
这令和尚有些讶异,恐怕丘乙也是如此。
暮色四合,云水茫茫,天边雪峰冈峦层叠。
一对鬓发斑白的友人以天地为席,于静水寒潭边对弈。
青玉石棋盘上面黑白棋子泾渭分明,不相上下。
像极了他与他那好友不死不休的一生。
画面中,僵持许久下,老友开始嬉皮笑脸地讲道理,丘乙并没有如记忆中那般掀桌翻脸,扬长而去。
热茶晕开雾气,模糊了两人的脸,他看见丘乙起身对老友作揖,嘴巴张合似乎在道谢,又好像在说久别重逢,别来无恙。
“唉。”
和尚长叹一口气,抬手合上替丘乙合上了眼。
管事的用镶金大板牙叼着狼毫鼻头,思量片刻后,他将方才写好的红帖打开,大刀阔斧地勾勾画画,涂涂抹抹。
最后将‘江少主’改成‘丘长老’后,正欲将此贴附在怀中传讯玉简上,忽然被一只手抽走。
他转头看去,相貌华艳的男人并拢二指,燃起簇簇火苗。
转瞬间,谏贴和玉简便化为灰烬散落在浓稠的夜色中。
“丘少主。”
管事的顷刻便伏低做小。
丘寻越掸了掸指尖上的浮灰,“既我在此地,便无需给宫内传信了。”
他声音越发的冷,:“去给我寻副金丝楠木棺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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