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煊深深吸气,持续而规律地又敲了三下:“王爷,有师父的消息。”
仍然是死寂,就在赵正煊以为王爷病危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有些急促的沙哑声音响起:“我说过不想听!”
军医畏惧话语里面的狠厉,恐怕只有熟悉他的赵正煊听出来,其中恐惧远远大于愤怒。
拒绝所有消息,并不是怨恨的表现,因为越是憎恨,越会关注,而这样逃避的态度,完全是在暗示畏惧——与其知道他出事,还不如完全与外界切断联系,无论好坏都装作不知道。
赵正煊没有强行突破厢房,谨慎地想了想,然后直接站在屋外审问起来。
“周大人之前对你吩咐了什么?”
军医一边偷瞄紧闭的房门,似乎在害怕有什么猛兽从里面跳出来将他吃掉,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封锁边疆,禁止一人一兽入宋……囤积药物……每人每三日休沐一次……不得饮生水吃生食……”
周平留下的命令内容很杂很乱,在衣食住行和城门守卫上都有涉及,军医越紧张忘得越多,他竭尽全力回想原本被周阎王逼着背得烂熟于心的条例,渐渐的,他习惯了紧绷的神经,对前面遗漏的内容开始进行补充。
“对了,囤积的药物主要是祛风散寒的药材,周大人尤其要我们酿制屠苏酒。”
“屠苏酒?现在又不是除夕?”
赵正煊皱眉,不解地问道。
古有“年年最后饮屠苏”
的习俗,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屠苏酒一开始是为了防治瘟疫。
“屠苏是一种药材,具有避除疫疬之邪的功效。”
不知何时房门大开,赵允让脸色憔悴地站在两人面前,军医职业病犯了,差点下意识地指出王爷“肝气郁结,脾肾虚亏,心事过重”
,好在他忍住了,因为熟知医典的他也知道准备屠苏是为了什么,眼下显然不是最适合讨论上司健康的时机。
赵允让的脸色变了数变,疑惑,震惊,恍然,所有变化都由一如既往的虚弱贯穿。
王爷没有丝毫改变,完全按照周大人制定的计划下命令。
军医感慨两人交情深刻之余,表情仍然是不解的。
疫病,不知被有多少名医智士研究过,但千百年来,仍然让人不得其法。
而周大人,又是如何得知瘟疫将行的?莫非他真是阎王降世不成?
这样的想法让军医打了个激灵,回神,正好看见赵正煊赵侍卫朝自己打眼色,立刻反应过来,对王爷进言:“身体要紧,今儿个赶着巧,不妨由卑职给王爷看看?”
赵正煊也劝说,他尽量让语气活泼些:“也许等您病好,师父就回来了,到时必会责罚与我。”
赵允让纯粹应景地笑,紧紧是扯嘴唇的动作好像也很吃力,他的目光落在空气中虚无的某一点上。
“他还能回来?”
“师父的谋划向来周全。”
赵正煊避而不答,他不能确定这是否是周平生前最后一个计划,所以没有用谎言安慰赵允让,万一期待过高,希望破灭的时候赵允让怕是要崩溃。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说不出是千里之外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周平更难过,还是被困在一处时刻担惊受怕又无处发泄的赵允让受到的折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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