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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那三日三夜的欢庆气息尚未在长安民众们记忆中褪色,一年一度的省试便又声势浩大地开始了。
明经科、进士科以及其他诸常科的举子共计数千人,自然不可能同时考试。
正月二十五日明经科率先开考,乌泱泱的一群少年郎纷纷涌进了皇城内。
待到经义、试策两场作两日考完后,正月二十七日便轮到进士科开考。
散落在长安城各角落的举子们自这一日开始,大都不再四处奔走,而是闭门静心等待考试之日到来。
该投的文卷早已经投出去了,该走的门路也早已经得了消息,他们只需在试场上好生挥便可。
只是,偏有些人却依然顶着风雪,坐着马车出了门,一如往日般自宣平坊来到了胜业坊。
王珂往来崔府多次,崔家的下人早便已经认得这位未来的亲家郎君,自然殷勤地将他引到了外院崔敦待客的书房中。
今天并非休沐日,崔尚书早便上朝去了,但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各类奏疏,仿佛主人早便猜到他会过来似的。
王珂微微一笑,盘腿趺坐下来,拿起那些奏疏细细地看起来。
他才学见识样样不缺,少的便是这样的实务历练。
王家没落已久,人脉与交际越来越狭窄,他无法接触到这个庞大国家最上层的那群名臣,更难以学习他们独到的眼光与令人拍案叫绝的应对。
而今,崔敦欣赏他,自然不吝啬于指点他。
与博闻广识的崔尚书交谈,他受益匪浅;看这些过去的奏疏,他不但能够领悟那些老辣的时务策对,更隐约窥得了朝中上下的风向。
这些都是极为难得的体验,可遇而不可求。
他不得不承认,若无崔敦这位长辈的提携,他此次省试入第大概有些艰难。
而如今,他胸有成竹,心境平和,已有水到渠成之势了。
“明润兄。”
崔渊得了未来舅兄过来的消息,自点睛堂赶了过来。
他又熬了一夜作画,只匆匆将沾满墨与颜料的衣袍换了下来,来不及洗浴,因而墨香与颜料的味道仍是十分浓厚。
王珂一闻便知,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也不是第一回来了,不必理会我,你自去忙罢。”
虽然他并不像自家阿爷王奇那般总觉得崔渊崔子竟千般万般皆好,但凭心而论,其人品才学确实值得钦佩。
不论是谁,只要打扰他作画,都是不应该的。
崔渊牵起嘴角:“该画的已经画完了,无妨。”
若他当真还在兴头上,便是九娘来了,也必须画完方可相见。
正逢当搁笔的时候,倒是巧得很。
“我本以为明润兄这两日会在家中养精蓄锐,却是想岔了。”
“省试本是顺其自然之事,与先前、如今都没什么分别。”
王珂回道“之前还曾心存忐忑,所以略感紧张。
如今得了世父点拨,迷云皆散,便无需担心了。”
眼下,省试于他,与先前的府试、县试没有任何差别。
崔渊扫了他手中的奏疏一眼:“安西都护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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