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被这声吓得一激灵。
“干嘛呀,吓人一跳。
快起床了!”
山海抹了把鬓角,都是汗。
刚坐起来就觉得浑身的关节都在疼,铁定是受凉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股凉意,竟然让他回忆起了儿时的事。
那梦太真实,真实到直至他醒来也感到一阵恍惚。
在回忆的泥沼里挣扎并不轻松,毕竟与他而言,它们过于沉重。
尤其是极月君那最后的声音,仿佛正是他本人在自己耳边低语。
真是噩梦。
一大清早,老伯出了门就把驱邪的事儿说了个遍,邻里们都凑到陈屠户家门口。
等山海从人群中挤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门口的树上栓狗似的栓了个小鬼儿。
它长得和昨天见到的那只挺像,但也不完全一样。
这饿鬼个头更小些,头顶盖着层毛糙蓬乱的枯发,面目扭曲,神态凶巴巴的。
它就像条恶狗,对谁都龇牙咧嘴,要不是绳子困着,怕早就跳上来咬人了。
一群人围成个大圈,山海用符水画好了一个阵,阵里放着潮湿的香椿木,似乎也被摆放成了特殊的格局。
他引燃一张黄色的符咒,伸出手,让它随风飘进柴堆里。
而后,他挥舞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他的记性一直不错,那些年师门上下传的各种咒术,他都记下了。
阿鸾在一旁,将湿柴间升起的黑烟扇向饿鬼。
空地上烟熏雾绕的,人人都捂住鼻子,不知这道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过不了一会,原本对在黑烟里张牙舞爪的饿鬼,竟安静了些许,像是暴跳如雷的狗见了肉似的,它扑向烟雾,不断地抓着空气往嘴里送。
旁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法术,能教熏烟在饿鬼眼中变成可供吞咽的吃食,虽不能超度它们,却可以减轻它们的痛苦。
这只小鬼对着烟雾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一群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
终于,它好像是饱了,顶着圆滚滚的肚子横躺在中央。
陈屠户走过去拽它的绳子,它也不反抗,就这么拖死狗似的拉了一段距离。
人们议论纷纷,都在夸凛道长道行高深。
但山海仍捏着把汗,他不知道诸如此类的方法,对那中邪的孩子是否有效。
就这么琢磨的这会功夫,一个戴头巾的中年妇女就冲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山海的脚边,哭哭啼啼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他明白了,这定是老伯口中的寡妇。
她所说的,想必也是栓子的事儿。
他也半跪下身,好好劝着栓子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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