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反正寒假,就当免费旅游,这儿门票一千八呢。”
“不去。”
七个小时后。
北风呼呼,黄沙滚地。
许一多在扬沙县城破烂火车站见到了为他两肋插刀的发小,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他发小帅得不行,黑衣黑裤,白口罩遮住大半面部,只露出一双少年气很重的眼睛,黑发随意抓出来半缕。
很酷,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眼珠颜色雾蒙蒙的。
大冷天的,许一多鼻涕都要冻出来,疯狂挥手:“善啊,这儿!”
他热泪盈眶地扑上去,“我就知道你心肠好,不忍心见死不救。”
谈善准备跟他兄弟来个拥抱,下楼梯一脚踩到一块硬物,当即就从地上弹了起来,猛低头:“我靠这是什么!”
“石头石头,就是一块石头,冷静冷静。”
许一多一把把他搀住。
一个半月没见许一多简直跟土里滚出来一样,裤腿上全是泥点。
谈善站稳,把他脸推开,筋疲力尽:“你最好真有性命攸关的大事,我累死了。”
许一多“呸”
了两声:“死什么死,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太破了,车站太破了,与其说是车站不如说是火车临时停靠点,几根水泥柱搭出来候车棚。
厕所顶上破了两大洞,谈善刚拖着行李箱往里看了一眼,扭头就走。
太阳正好落山,云层如燃烧的火焰,随着天色变暗又裹上残黑,像一团凝固的血液。
什么都是灰的,远处群山和树林黯淡,空气中残留燃烧秸秆产生的二氧化硫气味。
谈善取下口罩,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这儿天气这么不好?”
“这还不好?”
许一多帮他拿东西:“你是不知道前几天一直下雨,就今天晴了,看见没,那边,火烧云呢。”
他开玩笑,“说不定就是为了迎接你。”
谈善停下脚步,朝西边远眺:“那是什么?”
扬沙县城属于丘陵向平原过渡地带,山低矮。
离得远了能看见三山之间夹出的空隙,许一多站住,了然:“那一片都是陪葬墓,规模很大,一百多座。
你有兴趣我一会儿带你去,不过不能靠太近。”
半小时大巴后,他俩到了扬沙县底下的乡镇,再接着又坐当地顺风车,跑到了村里。
谈善靠在车窗边吹风,一路上许一多跟他介绍:“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墓,姜朝末代王侯徐玦的陵寝,他这人喜好奢华。
史料载‘姜侯奢,取碧玺、翡翠、明光、玛瑙筑棺,穷天下矿山’,初中的时候我们背过,整篇课文我就记住那一段。”
谈善有印象,但不深:“我那会儿上课光顾着跟你讲小话了,背得什么谁还记得。”
他俩从穿开裆裤就一起,同一所初中高中又大学,专业也相近,一个学历史一个学考古,不过后来谈善生病休学了一年,这才分开。
谈善生病后主打一个减轻用脑负担,期末考那一周知识的巅峰时刻,考完就归零。
记得自己姓什么都是老天开眼,哪还记得什么朝代一个什么王侯。
许一多认命道:“好吧我继续说。”
“徐琮狰历史上的评价极糟糕,后人给他谥号‘昏’,所以又叫‘姜昏侯’,他最广为人知的故事是在朝堂上连杀进谏者七人。
原因是他非要立最小的儿子为继承人,在立长不立幼的年代,他硬生生靠杀戮堵上了所有大臣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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