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也就是老王妃心善才拦着。”
“看如今这状况,估计是祠堂里又出了什么事,如今侯爷身份不同往日,老王妃记性不好,可别刺激了老王妃……”
啪——嗣堂里传来响亮的掌攉声。
四周的交谈声静了一瞬,大臣们面面相觑,全都将目光落向了半掩的嗣堂大门里。
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坠下,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光柱中能看到细小的浮尘在跳跃。
季长澜跪在被打翻的香案前,微侧着头,唇角处缓缓渗出几点殷红的血丝,过了半晌,才淡淡道:“姨母息怒,是孩儿做的不对。”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眼睫低垂,面上平静的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有右颊处隆起几道指痕。
老王妃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她掌心生疼,可季长澜平静冷漠的态度更是刺激到了她,她用手指着地上碎裂的灵位,语声悲切道:“这是你生母的灵位,你就一掌将它毁了,你爹娘在天之灵会如何看你?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就一点儿不会难受吗?!”
有风从门缝吹了进来,木屑裹挟着香灰落在玄黑色衣摆上,季长澜闭了闭眼,没有答话。
祠堂里的骂声传到了外面,站的近的几个大臣听得真切。
谢景定定看了祠堂半晌,转头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母妃累了,再拖下去对她身体不好,让陈妈妈劝她回去休息罢。”
小厮匆匆退下,谢景转身对身后大臣吩咐:“老王妃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后面几日宴席暂且取消,稍后会有马车送各位回府,劳烦各位跑一趟了。”
大臣们早就站的四肢酸麻,听谢景这么一说,纷纷拱手退下,离祠堂远了,才又交头接耳起来。
“看样子靖王也气的够呛。”
“好好的寿宴搞成这样,要是没十年前那档子事,老王妃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受刺激,你说明个儿皇上要是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总归是侯爷惹老王妃生气的,靖王刚才也没拦着,我们如实禀报就是了。”
大臣们纷纷附和,知道谢景和季长澜关系不好,也不愿掺和进去,想起刚才窦严恩说的事,又忍不住谈论起来:“侯爷十年前才多大啊,刚满十二吧?我十二岁的时候,还被我娘拿鸡毛掸子追的满世界乱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呢,他那么小就毁了自己母亲的灵位,这心得多黑……”
“没听老靖王以前说他是养不熟的狼么,这种事压根就不是人做出来的……没听见刚才祠堂里的响动吗,老王妃气成那样,他都一声不吭,心里估计也没怎么把老王妃当回事。”
这些大臣中不乏被季长澜打压过的人,平日压抑久了,这会儿说出的话自然狠毒至极,眼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有人忍不住小声提醒道:“快别说了,这还没出靖王府呢,要是被侯爷的人听到,这条命都别想要了!”
“对对,我们回去再说……”
乔玥走在小径上,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大臣们,默默攥紧了袖口,快步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解释一下,之前提到过老王妃是有失忆症的,所以受刺激的时候就会回到当年的状态里,这边老王妃就自动带入季长澜十年前毁掉他母亲灵位的事情了,所以才打了他。
-----大臣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刘婆子照着吩咐进了祠堂,厚重的木门将里面的骂声阻隔在外。
谢景静静看着远处的木芙蓉,眼瞳沉寂,不发一言。
钟锐匆匆赶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旁道:“王爷,侯爷来祠堂前让衍书调了两个丫鬟去他院里。”
谢景语声淡淡,并未收回目光:“你想说什么?说清楚些。”
“是是。”
钟锐本来还担心谢景会因为老王妃病重伤神,可这会儿见谢景神情平静,并不似昨晚那满身戾气的样子,犹豫了一瞬,才轻声开口道:“衍书调那两个丫鬟时,说是、说是让那两个丫鬟去伺候小夫人的……”
谢景的瞳孔骤然缩紧,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钟锐,嗓音冷沉:“小夫人。”
“——是谁?”
*靖王府种的多是一些常年青绿的松柏,哪怕到了初冬也不会黄,只有临近祠堂的路上种了些银杏和红枫。
这些大都是老王妃种的,夏秋交接时美不胜收,到了初冬,却也逃不开一片残红衰败的景象。
大臣们多数已经离开了祠堂,沛国公走的慢些,看见乔玥时,也跟其它大臣一样,投去好奇又探究的目光。
连生母灵位都毁的人,对丫鬟又能又能有多好呢?大臣们方才的窃窃低语犹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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