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的天气还是有热气的,但林子里没什么阳光,阴冷得很,还不时有不知名动物的叫声在远处响起,有时又好像很近,把莲旦吓得心慌。
走得实在累了,他便找个树墩歇一会儿,喝点水,吃点带的干粮,但也不敢完全放松,眼睛要四处打量,小心看有没有蛇或虫。
安抚地摸摸肚子里躁动的小东西,莲旦歇好了就继续赶路。
他站起来的同时,头顶的树梢上,好像有飞鸟掠过,有树枝轻轻摇曳的声音。
莲旦继续往西走,林子里越来越黑,他把从书上撕下来的地图拿出来看了又看,不能再走野路了,必须去官道上,太阳完全落山后,他就会因为分不清方向迷路。
找准了方向,就算再怎么累,怎么喘,莲旦都咬着牙迅速往山下赶去。
太阳落山的速度比升起时快许多,刚才看还挂在树梢,走一段再抬头看,就已经只剩一层咸鸭蛋黄似的一层金色的油皮儿了。
莲旦好像听见了狼叫,回头时,好像还看到了黑暗的密林中,树木缝隙间鬼火一样的眼睛。
他心头猛跳,一不小心绊到了伸出来的蒿子上,摔了个跟头。
双手手心和膝盖好像都摔破皮了,火辣辣得疼,还好没摔到肚子,莲旦顾不上仔细看,起身就往山下继续跑。
等他好不容易下了山,来到了官道上,看到了不远处镇子里的灯火时,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莲旦不敢多停留,气都来不及多喘,就快步往那镇子上赶去。
这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莲旦进去时,正有不少客人坐在一楼吃饭。
一个哥儿自己出门很显眼,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就连掌柜的都在问:“呦,这怎么大着肚子自己就出门了,你相公呢?”
莲旦低着头不敢多说话,他心里慌极了,但仍然硬着头皮拿出些铜板来,说:“我要住店。”
那掌柜的常年迎来送往,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喜笑颜开道:“客人稍等一下。”
他撩开一道帘子,进去了一阵,出来时有个中年哥儿跟在他后头出来了,那哥儿见了莲旦,就笑着拉着他的手上了楼。
那中年哥儿把他领到一间屋子,床铺看着都干净,该有的东西都有,嘱咐了他注意什么之后,还没有走的意思。
莲旦局促地站在屋里中间,问:“还……还有什么事吗?”
那中年哥儿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说:“你是从夫家偷跑出来的吧?”
莲旦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含糊道:“……不是这样。”
那哥儿叹了口气,说:“还大着肚子,也是可怜。”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摸莲旦的肚子,莲旦往后躲了一下,给避开了。
那哥儿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别怕,我没坏心,刚才你看到的那掌柜的,是我夫君,我们两开这客栈好些年了,家里家底还是有些的,唯一的愁事就是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儿子。”
莲旦不明白他说这个的原因,那哥儿看着他,眼睛越来越亮,说:“他小时候发过一场大病,烧坏了身子,脑子也有些受影响,但人长得立立正正的没毛病,你要是愿意,我就让他过来让你看看,看不看得上都没关系。”
“你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绝不嫌弃,他没有那个的能力,以后你的孩子就当我们自家孙子待……哎,你做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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