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旦蹲下身去,将褪下来的镯子用一块布巾托着,放到了门外的地面上。
他就那么蹲了一阵,脑海中闪过婆婆狰狞吐出虫子的一幕,闪过张行疾言厉色骂他认贼作夫的场景,又闪过后园里枣树下狼狗来财破碎的尸体。
最后,他的脑海中是某一天,陈霜宁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
莲旦哭了。
外屋门吱嘎一声关上了,把那个镯子隔绝在门外。
他不知道陈霜宁还会不会回来。
如果还会回来的话,对方看见这镯子,便会明白他的意思。
镯子还回去了,以后恩断义绝,永不再见。
后事
大概一炷香工夫后,莲旦刚穿上外袍,正要出门去村长家叫人,就听见屋外院门响。
莲旦的手还没从外屋门把手上松开,这门就被人噌的一下拉开了,差点把他拽了个趔趄。
门打开的刹那,莲旦就和他已经决定再不相见的人,来了个脸对脸。
莲旦一怔,陈霜宁却面色如常,他抬手扶了莲旦的胳膊一下,见他稳住了,就自然地松开手,问道:“衣裳都穿好了吗?”
莲旦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陈老太太的寿衣穿好没,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了一声。
他眼睛悄悄往门外地上看了看,没看见他刚才用布巾托着放在那里的镯子,对方手里也是空的。
莲旦低着头,在猜想这镯子是不是对方收起来了,要不要现在说清楚。
就在这时,哐啷一声,院门又响了。
莲旦抬头去看,就见村长带了几个人从外面进来了,一起的还有张行和张立兄弟两。
“我把人都叫来了。”
陈霜宁道。
眼看着众人马上穿过院子走到门口了,莲旦抿了抿唇角,转身进了屋,让开了门口。
陈霜宁看了他一眼,和其他人一起迈步进了外屋。
……
大户人家老人去世,规矩是极多的,大敛、小敛、卜卦算吉日、选墓地等等,起码要耗上十天半个月。
普通农户便没那么多讲究。
当天就把陈老太生前的衣物和用品都收拾好了,棺材一送来,就把遗体抬进去,把这些东西也一并放好了。
晚上守灵,第二天一早就出殡。
这一整天,莲旦几乎就没歇过。
天亮了,村里都知道消息了,从早到晚的,家里人就没断过。
莲旦忙着端茶倒水,中午晚上做饭,还要时不时去看看婷子姐帮忙带着的小旦。
好在家里人多,帮手也多,倒还忙得过来。
莲旦偶尔偷眼去看陈霜宁,对方也一直忙碌,看着就像真是这家的儿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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