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位自然高了许多,搬入新的屋子,邻屋住了一个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看纪雪庵一眼,“便是我先前同你提及的那人,他的名字叫阿营。”
纪雪庵心中已掀起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
程溏并不知他昏睡中数次唤起这个名字,纪雪庵早就不陌生,也不知他在赶赴魔教的途中已下定决心,关于程溏的一切,尤其是阿营的事,他定要问个清楚。
纪雪庵胸口喜悦与心疼交织在一块,喜的是程溏终于向他谈起往事,甚至他尚未开口,但那段惨淡的年少时光,他只怕程溏仍不能释怀。
他伸出一手握住程溏,程溏抬脸笑了笑,继续道:“我从前说过,魔教为笼络威慑武林中一些门派,着他们将子弟送入魔教为质。
但兰阁中的那些,几乎全是弃子,经脉尽毁,学的又是旁门左道,即便有一日能离开魔教,家人也不愿再承认他们。
阿营本姓沈,但我从来不唤他全名……”
他双目一片黑沉,面上笑意也飞快消退,“雪庵,你是不是猜到了?我为什么知道捕风楼与魔教之间的龌龊事,又为何那么恨沈荃?阿营是捕风楼送来的质子,沈荃原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纪雪庵并没有说话,只将他手握得更紧一些。
程溏慢慢平静,脸上却露出无比怀念心酸的笑容,“我直待认识阿营,才知兰阁是什么地方,那个堪比神明的教主是什么人,才发现我原来的日子几乎称得上无忧无虑。
那几年,竟是我在兰阁最快乐的时日。
我与阿营皆修习魅功,却长进极慢,最后连师傅也不愿再管教,正中我们下怀,每天跑到山谷中尽情嬉耍。
但便是那一天——”
程溏蓦然打了个冷噤,声音微微发抖:“那一天,我与阿营在河滩边打闹。
阿营从前只学过些粗劣功夫,尽数教了我,我们便常常私下比试。
我们二人兀自又打又笑,阿营却忽然噤声,我抬起头,只看见有一个少年骑在马上,皱眉冷冷看着我们。”
他缓了缓,苦笑道:“那人便是韦行舟,但他生得貌美,我们只当是未曾见过的兰阁弟子。
正不知所措,却听韦行舟厌恶道,兰阁如今愈发无法无天,竟容得下这等顽劣弟子。
他这么说,手下便立刻将我们捉回兰阁。
师傅战战兢兢,大骂我们二人。
韦行舟听闻我们素来不成器,不耐烦起来,命师傅考我们一考,若不叫他满意,便干脆杀了。
我虽然害怕得要命,但兰阁本来就常有弟子死伤之事,只当自己逃不过一劫。
谁知道、谁知道师傅吩咐的几桩功课,我竟然都完成了。
最后便是施展魅功,我从未试过,更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修成。
那个被我挑中的侍女一脸怜爱看着我,叫我几乎要哭。
一时间,年幼时娘亲模糊的影子浮上心头,韦行舟却已经站起来,目不转睛看着我,命我叫她撞柱自尽。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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