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溏目不转瞬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发颤,忽然问道:“那个时候,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一场戏,并非真的对你施展魅功?”
纪雪庵定定看他一眼,下一刻冷淡神色一扫而空,嘴角弯起一个微笑,笑中却有十分心痛。
他伸手抚着程溏眼角,缓缓道:“便在我决心看你一眼,终与你四目相对时,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的眼神,那夜在疏城繁月阁力竭倒地,却回头笑了一下,与今晚一模一样的眼神。
当初我只觉心头震动,如今才看懂你的无奈。
我竟然后悔为何不早些开窍,再早些明白你,喜欢你,对你好……小溏——”
他低头在程溏眼皮轻轻一吻,“已经有人懂你,往后不要再这么说自己,也不要再露出那样神色。”
他话声落下,山洞中便只余下枯枝噼啪的爆音。
程溏直愣愣盯着纪雪庵,方才被他亲过的眼角一点点泛红,却猛然闭上双目,抬头狠狠去亲纪雪庵。
纪雪庵将他拥入怀中,四片嘴唇胶着在一处,再也不愿分开。
他只觉相贴的脸颊间沾上湿热,微微松开程溏,似笑似叹,喃喃道:“你有心无力,是你的无奈。
我身边有你,却是我的无奈。
孤身动手我并不怕,但有你在旁,我便不敢冒险。
我虽一时有过向韦行舟出手的念头,但此刻逃跑亦是我的主意。
虽然无奈,却不是负担,就像背着你过河,比学会什么草上飞水上漂的功夫都要叫我快活。”
程溏抬手抹了下脸,吸着鼻子笑道:“你平素冷冰冰,怎么此刻说不完的话,一张嘴好似抹了蜜?”
纪雪庵低声一笑,嘴唇再次贴上,“抹没抹蜜,你尝尝便知。”
二人互相搂着脖子,交缠的鼻息喷在对方脸上,将所有的寒意都驱走。
程溏微微后退,便被纪雪庵紧紧追上,纪雪庵松开一条手臂,腰间便被程溏急忙拥住。
身体贴得那么近,彼此生起的欲望无处可躲。
纪雪庵抬起双目,望见程溏泛红耳根,喘息道:“这个时候……这种时候……还是不要……”
纪雪庵一顿,低头亲一下程溏嘴角,声音半哑道好。
程溏偷偷抬眼见他并未生气,理好衣衫,抱着腿平息半晌,才拿了干粮递与纪雪庵,“吃些东西罢。”
此处地势甚高,便是夏天山峰积雪不化,山洞中的食物竟没有败坏,只冻得硬邦邦,在火上烤了仍然难吃得很。
二人并肩而坐,程溏慢慢嚼着口中东西,忽然叹了口气道:“外面那么冷,东西这么难吃,后头有追兵,比青浮山还要凶多吉少……但我从来没有一日像今天这么开心。”
他说完,纪雪庵心中微微一动,转头静静看他,好似知道程溏还要说些什么。
程溏向他淡淡一笑,却没头没脑说道:“我进入兰阁前的事已记不太清,依稀是贫苦农家实在养不活我,只好将我卖了,在人牙子手中几经辗转,最后被卖入魔教。
兰阁的师傅很凶,功课也繁多,虽衣食无忧,年纪太小也根本不知那是个做什么的地方,心中终归藏着一份不安,平时却不敢显露。
大约是七八岁的时候,师傅挑中我修习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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