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并未顾忌田录,继续往下说:“而且,就算大理寺少卿最终人选不是他们选定的那个人,他们一定会再搞事情的,就像如意案这样,不过是费些时间、费些精力罢了,大理寺不行,那就刑部、那就吏部,总能成功的。”
不但是田录,连裴述都有些吃惊了,裴述看着南风,她多大了?记录上是十九,这个年纪在南越官场上并不少见,品级比她高的也多了去了,但像她这样的政治敏感性,简直是凤毛麟角,就算比她大上二三十岁,也未必有她的觉悟。
这个女人,出自乡野,官场历练也在宁县这个偏远县城,她到底是怎样练就的政治敏锐?不过现在不少考虑这些的时候,裴述同意南风的观点:“王公公和南安王勾结到一处,这件事情反而简单了——”
裴述拿笔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交给田录:“这几个人是最有可能替代我的人,你仔细查一查他们和王公公和南安王的关系,有交集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确定了这个人,我想,再审王公公,会顺利很多。”
南风认为裴述想得对,王公公是个重情的人,这个他生命最后一刻,拿命相助的人,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拿他最在乎的人威胁他,怎么会不顺利呢?田录领命离开,走时神色已经轻松了许多,南风正要告辞,裴述叫住了她,脸上并无喜色:“其实,拿下王公公,才是麻烦的开始。”
南风深以为然:“是啊,就算拿下王公公,也没有办法因此让南安王认罪,南安王根本不会承认,王公公手上应该没有南安王的把柄。”
“为什么?”
裴述对南风的表现已经一点都不奇怪了,她完全能跟上自己的节奏,甚至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他只是好奇,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南风叹了口气:“明显在这件事情上,王公公更迫切,一个迫切的人,总是一退再退,抓不到对方把柄也是自然。”
裴述也叹了口气:“现在难题是,我们哪怕推出了王公公,非但不能定南安王的罪,反而和推出萧肃一样,南安王依旧可以再推出一个窃贼,让他拿着如意来认罪,大理寺仍然要承担抓错凶手的罪名。”
“这是一个连环套,这南安王真是一个人才啊!”
南风忍不住赞道,不过看裴述的脸色,南风收回了剩下的赞美,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其实这个连环套,破起来也简单,就比谁不要脸了。”
裴述听着就不是一个好主意,但现在也不得不催促南风继续往下说,南风习惯性地撸了撸袖子,不过意识到这里不是宁县的县衙,又放下了袖子,讪讪地笑了笑:“其实,咱们这事最吃亏的就是如意在南安王手上,但这天下如意何其多,南安王怎么证明他手上的如意就是要送给他的如意?”
裴述的眼睛立时亮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送给南安王的如意,礼单上只有品名,却无记号,从宫里再找一个类似的,不是难事,就算恰好没有,照原样再做一个就是,哪个是真的,宫里说了算啊!
裴述真想哈哈大笑几声,这主意果然不要脸,但架不住有效啊,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哈哈哈!
压在裴述心头的大石头到了此时才彻底落地,裴述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他看着南风,真是无比庆幸当时在调他入大理寺的公文上签了字,当时,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让他心存疑虑的女下属,会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
裴述看着南风,由衷地:“这件案子,多亏你拨乱反正,救了田大人,也救了我,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奖赏?”
裴述随后又加了一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这件案子,我的名字其实不太适合出现吧?”
南风撇了撇嘴。
这个下属实在是太敏锐了,面对这样的下属,除了坦诚以告,还能怎样呢。
裴述点点头:“的确,为了整个大理寺的名声,你不能站在最前面,但我在向皇上汇报这个案子的时候,将你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都告诉了皇上,你的功劳皇上一清二楚,而且,你在这个案子上的功劳,虽然现在不能体现,但我会一直记着的。”
这是裴述的承诺,南风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虽然明面上的功劳不能有,但银钱上的奖励不能少,这个应该有吧?”
裴述点头:“这是自然。”
南风表示满意,不过很快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答应了谢樾,这个案子要给他记首功的,而他也确实在这个案子上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能不能给他记上一功,哪怕只盖你的私章?”
南风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裴述:“我答应了谢樾,总得说话算话。”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