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这么活着,我不想用生病去博取别人的同情,更不想每天都活在自怨自艾的悲哀情绪当中。
我的人生可能很短,所以更要珍惜每一样遇到的美好事物。
想要学习绘画是出于这样的心理,想要去富士山日出也是这样的心理,当然,喜欢上精市你也是这个原因。
我不能陪你很长的时间,所以,希望你和我度过的每一天都完美无缺。”
学姐笑了笑,仍是温柔沉静的模样“人类对于活下去和青春的追逐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在渴求那份蓬勃的生命感。
但我害怕那种偏执的渴望最终会吞噬我自己,所以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在一切都无法改变的时候,我希望能够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精市能够明白这种想法吗”
无论何时,鹿岛砂糖总是理智的,将一些自己对人世间的法娓娓道来,在这样的对比下,仿佛他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自私地希望太阳能够永远地存留在自己的生命中。
“我不想明白。
死亡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抱歉,对于学姐你来说它可能意味着一场不会再醒来的长眠,可是对于我来说,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消失啊。
没有办法再见你,也没有办法再和你说话,叫你的名字的时候已经不会有人回应了,身侧也一直是空荡荡的。
你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学姐,你能够明白吗,死亡对于我来说,就是意味着这样的残酷事实。
我甚至无法想象那样的未来,一想到,内心就会生出恐惧这样的软弱情绪。”
“我走不出来的。”
恐惧、害怕这样的软弱情绪充盈心间,幸村精市近乎恍然无措,他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未曾出席过太多人的葬礼,锻炼出一副坚硬的心肠。
在学校他是立海大的网球部长,是部员们可以信赖的坚实后盾;在家庭他是照顾妹妹的家中长子,连父亲做决定都会问过他意见。
而在学姐面前,他似乎只是个双手无力的普通人。
鹿岛砂糖不同于日常生活中他所到的那些女孩子,会因为一条漂亮的裙子、一件生活中发生的幸运小事而欢呼雀跃。
她总是安静地坐在画布面前,专注地用画笔勾勒出海水波浪纹的流畅线条,或者是坐在操场旁的休息长椅上,望着远处奔跑着、跳跃着的活泼人群。
她太成熟了。
这种成熟给予幸村精市一种距离感,仿佛再不努力长大就会被学姐远远地抛在身后。
一声悠长的喟叹声响起,鹿岛砂糖掀开被子,赤裸着双脚走下床来,她走至幸村精市面前,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
“精市,着我。”
冰凉的手指轻抚着脸侧的肌肤,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孩子,不过是到他胸口的高度,稍微伸出手就可以紧紧抱住,然而胸口却总有一股空荡荡的无力感,仿佛再怎么抓紧也只是无济于事。
她就像一捧手中掬起的水、指缝间流淌的细沙,总是无声无息地消失殆尽。
苍白、瘦弱,一不注意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好像是三月的春花开到极盛后悄然凋谢,随后寒冬来临,皑皑白雪将她的痕迹遮掩地一干二净。
“你会走出来的。”
她踮起脚尖,以近似虔诚的态度,轻轻地在对方唇上烙下一吻。
除了7、8月的登山季节,富士山在其余时间都因为积雪而处于封山状态。
所以“亲自登上富士山日出”
更像是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想,只能存在于想象之中。
入秋后,神奈川一天天冷了下来,街道边绿阴如盖的高大树木在寒风的吹拂下很快凋尽了叶子,笔直挺拔的深褐色树干在无形的温度压迫下也日渐佝偻。
仿佛只是眨眼间,这个熟悉的城市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冷风中,幸村精市将手插进大衣的口袋中,在路口沉默而安静地等待着绿灯,身旁是拥挤的人潮,无数素不相识的人同他擦肩而过,奔向一个陌生的未来。
天色渐晚、斜阳西垂,橘红色的云絮堆积在了天的一角,仿佛要将这无边无际的天空烧着了一般,是这萧瑟寒冬罕见的壮观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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