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血迹浸染了厚重的羊毛地毯,城主府护卫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血泊里,脸上残余着被杀死时的错愕,惊惧,麻木或痛苦。
瓦什城主瘫倒在地,动也不敢动。
他练过武,像其他贵族出身的男人一样学习骑射和剑技,但从未实际运用过,顶多算个花架子。
当身边的护卫接连被击败,城主便再无反抗的余力,王女的剑尖抵在他喉口,只要往前稍微一递就能没入皮肉。
科帕尔迈进宴会厅时,瓦什城主眼里陡然爆发出求生的火光,他不敢说话,只用眼神求救。
快,科帕尔
出去叫守卫来,或者拿起你的剑,把你的父亲解救出来
对活着的渴望压倒一切,但瓦什城主很快就发现,科帕尔的表情非常古怪,丝毫不见目睹杀戮场面的震怖,平静极了,甚至还在压抑着笑容。
瓦什城主不傻,他想到行动途中忽然冒出来的王室亲卫队,想到王女早有准备的平淡神情。
电光石火间,所有细节串成一线,他咬紧了牙,挤出一句话“是你科帕尔,你背叛了我”
说话时喉口移动,被剑尖刺破,一丝血痕顺着剑刃流淌,瓦什城主立刻僵住。
他闭上嘴,用含恨的目光瞪着科帕尔。
艾琉伊尔持剑的手很稳,她向科帕尔点了点头“一切顺利,可以结束了。”
科帕尔低头着毫无自保之力的父亲,神色恍惚一瞬,郑重道“谢谢您,殿下。”
艾琉伊尔扬了扬眉。
对于眼前的结果,她已经足够满意,于是难得好心地问道“还有需要问他的吗如果没有,我可以代你送他上路。”
谋害血亲就已是大罪,亲手弑父更是为法理不容,但科帕尔却道“我来动手。”
艾琉伊尔并不意外,收起剑,做了个“请”
的手势,变走到一旁。
科帕尔一步一步来到瓦什城主面前,居高临下俯视这个哪怕失去利剑威胁、也瘫坐在原地爬都爬不起来的半老男人,忽然觉得可笑。
这竟然就是她过去畏惧躲避着的人。
瓦什城主习惯了藏身在背后发号施令,头一次面对真实的血腥,只感到头晕目眩。
他色厉内荏“别犯傻,科帕尔,你难道真的想亲手弑父吗你会被处死,会被神灵的惩戒杀掉”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又转了口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的城主之位将来也是你的殿下,王女殿下,我之前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敢违背霍斯特的意思啊,只要放过我,我一定会成为您最大的助力”
科帕尔在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中低声说“你还记得我母亲吗”
瓦什城主的哀求戛然而止。
“她当时也这么求你,祈求放过她,但你视若无睹,继续命人鞭打,只是因为心情不好需要发泄。”
城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科帕尔逼视着他道“她被人抬回来,只剩一口气,我去找你求药,哪怕只有一点,我的母亲说不定就能挺过来,可你是怎么做的”
“哦,你把我踢到一边,让我别来烦你。”
科帕尔永远记得那一天,母亲满身是血地被其他奴隶抬回漏雨的棚屋,气息微弱。
她吓坏了,顶着雨跑出去找药,药物是很珍贵的,没人愿意浪费在奴隶身上,她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前院找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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