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座上的李思听了这话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搁了茶盏询问道:“之前荣家大郎说要做段大将军的嗣子,这消息公开了吗?”
兴益连忙点头回答:“就要公开了,他前儿下帖子给我们呢,说是下月初赴任之前正式办认亲酒。”
“这就对了,一连串的事儿都是刻意为之。
等到他自己凭本事中进士、写佳作、得官职后才说认权宦为养父,是为了尽可能维系名声。
做县尉,也是同样想从实干处切入至少看起来没有沾光。”
李思说罢又笑着看向孙儿,打趣他自以为入官场起步做了清贵校书郎是好事,不见得!
“从前我就发觉文渊对律法之事很是在意甚至可以说擅长。
原来,他这路子是一早就在铺了!”
李茂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叹道,“以县尉起步得破大案必定能晋升大理寺评事,圣人好法,评事大多能入御史台……”
说到如此直白的地步,莫说李琰,连妍冰兴益都听懂了。
御史台是监察机构能进去的都是圣人心腹,做了皇帝心腹只要有本事还不犯错,后面就是一条坦途通宰相位置去呐。
李琰一拍脑门,无语凝噎:“也就是说,我先大郎三年入仕很可能一直在六部转悠蹉跎,他却一步步就上去了?这主意肯定不是他自己想的!”
十九岁乡下少年能有这本事他死都不信。
妍冰看着表哥的惨痛表情不由掩唇一笑,开解道:“想法归想法,首先得能遇到且顺利破了大案,不然他就得在县尉、县令的位置上蹉跎。”
“哈哈,这倒也是!”
李琰听了这促狭话不由朗声大笑。
一家人正玩笑中,忽然有仆从风尘仆仆入内通传说李氏一行人已经在京郊了,希望家中派人去接。
……短短一句话,瞬间将人从展望未来的美好设想中,拉回到不堪的当下,笑声嘎然而止,只留颓然叹息。
阿爷回来了,躺着人事不知,瘦削得仿佛只剩皮包骨,全靠灌参汤吊着命。
他是由李氏和潘氏、奚氏三个憔悴不堪的女人送回来的,兴盉于匪乱拼杀中落崖失踪,也不知是尚在人世还是尸|骨无存。
大约因为兴盛去了,兴盉也不在,大家再没什么好争的,只求顶梁柱舒弘阳清醒了活转过来,因而一家子关系反倒显得融洽了。
一连十余日,几人轮番每日侍疾,并不多话。
妍冰却觉得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偶尔与李氏眼神交汇时,她总觉得对方目光像是淬了毒,仿佛将兴盛的死怪在了她头上,正憋着准备发大招。
然而眼见着阿爷气息越来越弱,妍冰一心照顾伤患,再顾不上研究继母情绪,只嘱咐婢女在吃喝上多留意,防着不要中招即可。
这日初夏入夜后,妍冰因疲累过度倒头便睡,直至午夜忽然被雷雨声惊醒,再一仔细分辨,依稀觉得窗棂正被敲得哐当作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