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韩王安的叔叔韩非孤身一人,韩安自己就是韩非为数不多的亲人。
韩非很快被侄儿以出使的由头送来了秦国。
大门缓缓而开,一个斐然庄重的身影走入这场为他一人而备的仪式。
韩非便是这黑色之中唯一的白。
白风乎乎,韩非步履沉重,他的身后一无所有。
他面对高台独坐的王,他知道秦王想要什么,恰好这样的东西,只有他一个人能给。
不是狭义上土地得失,并非方圆,而是真正的王道。
韩非或许就是将驾驭天下的王霸之术追得太深太深,他的内心又极度纠结,有能力的实践者是敌人,完成理想必然摧毁家国。
他吞声难言,所以才会是一个理论的集大成者,而非操作者。
他的师弟李斯正好与他相反,辩论时滔滔不绝,口才极佳,他是一个实践者。
早在他们同在荀子门下读时,韩非就明白这一点。
只有李斯能懂得他所写的全部阴暗,并且他能真正执行下去。
可惜李斯绝非池鱼,他不上弱小的韩国。
李斯将利害关系演练到极致,所以一旦学成,他便跑去了强大的秦国,找到这个时代真正的君主,然后俯首为臣,完成自己的理想。
他们的默契与矛盾早在那时就奠定了。
韩非甚至能想到,李斯会如当年他离开时那样,他会笑着冲他说:“吧,师兄。
我说过,不久后的天下,毫厘之间出于我手。”
他想着,笔挺地站在了李斯的面前,丝毫不像个人质。
“李客卿…多年不见…原……原来,韩国和…秦国离得……这…这样近啊。”
嬴政承认当他发现韩非是一个结巴时,他是失望的。
他读到《五蠹》这样的文章,心中那一团火找到了另一个火。
“非先生。”
嬴政亲自从高台下来,李斯躬身,后退一步,退到嬴政的身后。
“客卿为寡人推荐的人,果然不凡。”
韩非颔首拜道:“大王…谬赞……师弟的…才能远在…远在非之上。”
韩非低眉顺眼的模样令李斯的面色僵硬了不少。
李斯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韩非是嬴政点名要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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