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侯爷,此时站了出来,陪着笑脸打圆场:“王爷屈尊教导,自然人人是该听的,不过现下是梁国公家的丧礼,还是先忙正事要紧。”
不少人跟着附和,劝了几句,苏惟脸色和缓了一些,反手拉住林小千,迈步就要离开。
没想到蒋为辰抢先几步,冲到林小千面前,收起笑容,正色道:“在下吃了些酒,头脑昏聩,方才冲撞了王妃,请王妃不要怪罪。”
说完躬身行了一礼。
他前倨后恭,态度变得太突然,林小千正心里奇怪,忽然听见他低着身子轻声说了两个字:“当心!”
林小千听得一震,偏头去看苏惟,苏惟瞧也不瞧蒋为辰,眼中全是不屑,整个人好像没听到他悄悄念出的两个字。
蒋为辰直起身子,颇有深意地看了林小千一眼,随即又挂上笑容,和其他人说笑去了。
林小千整个人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刚才的所作所为。
当心?当心人,还是当心事?当心梁国公府,还是……齐王府?苏惟见她愣愣地瞧着蒋为辰,更加怫然不悦,紧紧握了握林小千的手。
林小千手上一疼,回过神来,垂下头不再言语,任由苏惟牵着她向前走进了灵堂。
梁国公拄着拐杖,立在灵堂屋外,见到苏惟,赶紧行礼,嘴里喊着怠慢王爷,怠慢王爷,随即将两人让了进来。
林小千依照礼数,上香吊唁后,两个人又被请到偏厅分坐看茶。
除了上香时,苏惟一直紧紧握着林小千的手,临落座时才松开,嘴上淡淡地说:“国公请节哀。”
林小千上下一打量,这位梁国公白发苍苍、两眼污浊,算算年纪,他也该是垂暮之年了,前几日相携数十载的妻子一朝故去,他人后肯定少不了以泪洗面哀痛难忍,此刻估计是强打精神来送往吊唁的宾客。
看这白发老人颤颤巍巍的凄惨模样,林小千忍不住心口涌出一股酸涩来,赶紧开口安慰他:“老太君生前慈爱仁厚,此时驾鹤西去,定是上天享清福去了。”
话一出口,勾起了梁国公的伤心事:“老朽一生无功无德,幸而同王爷一样,娶得一位贤妻,年少相知,老年相伴。”
正喝茶的苏惟一听,差点喷了茶水,林小千被说得红了脸颊,两人对视一眼,都一脸尴尬,接不下去话。
梁国公没看出两个人的异样,只管陷在自己的回忆里,絮絮叨叨:“可惜后辈子孙个个不肖无能,没一个叫我们省心的,只有小孙女楚凝乖巧伶俐,像了她祖母七八成。
如果老朽撒手去了,还请王爷王妃照拂一二……”
让我们照拂,这是什么意思?临老托孤?林小千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心里愤愤地想,你小孙女是人见人爱的玛丽苏,将来不知多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为她冲锋陷阵,让我这个反派照拂什么?她转头一瞧,苏惟还在泰然自若地喝茶,完全没有拒绝反驳的意思。
林小千更是又酸又气,像生吞下一斤没熟的青桔子。
正想着找个由头打断梁国公,苏惟施施然放下茶盏,平静无波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报,国公无须为此过度思虑。”
滔滔不绝的梁国公戛然而止,愣怔一下,才尴尬笑笑:“是老朽糊涂多言了,王爷王妃请稍事歇息,一会儿将就用些茶饭,今日亲友来得多,恐怕家人照顾不及,王爷王妃莫怪罪。”
林小千只等苏惟发话,他说走就走,他说留就留。
虽然从她心底来说,还是希望多留片刻,多探听探听罗楚凝的消息。
苏惟扫了一眼梁国公,看他满脸期待,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出了正堂,有丫鬟小厮上来主动引路,两个人就此分别,一个去了东路中厅,一个去了西路东厅,两处地方分别摆的是单请男客、女眷的筵席。
近来京城命妇贵女中,有关齐王妃的传言源源不断,有说她重得齐王欢心被宠爱无度,有说太后皇后对她越发偏心疼爱,总而言之,齐王妃再也不是过去那样人憎鬼厌、可以随意编排的人物了。
所以当林小千昂首阔步走进中厅时,看到的是笑脸相迎、热切问候。
不多时,她就被团团围住,在场的各府女眷们无不争着向她卖好献殷勤。
好不容易寒暄完,林小千眼神逡巡一圈,才看见跟在长辈身后的罗楚凝。
就见她一身白孝,双眼微红,眼角水意还没褪去,看起来更加凄凄楚楚,我见犹怜。
按礼数,林小千位子在首桌,由梁国公府上的两位诰命夫人陪坐。
罗楚凝和各府千金坐得偏远不少,林小千却不敢大意,始终分了几分心思,去留意她的动向。
罗楚凝显然伤心过度,一直在轻轻啜泣,蒋雁辰坐在她身边,不停地轻声安慰,看来是无暇分-身来找她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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