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从善如流令他有一瞬的失落,即便这洞若观火令他有一瞬的慌张,他还是喜欢,因为失落和慌张来自于她,她在让他鲜活。
可要他讲什么呢?要他讲他后悔那天在书店的神经质,后悔他那天情绪不佳自卑膨胀?后悔他说了反话令她伤心?后悔他不是个东西令她平白无故地遭受恶言相向!
日日后悔,日日心疼,日日去伤心难过——卓年该有多难过?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可他令卓年难过了,他做错了。
他好后悔啊,就算要了断自己追求她的隐秘心思,就算要杜绝卓年喜欢他的可能,也不能对她说不好的话!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不在意她是谁,只在意她带给他安稳暖心的感觉。
他没被人爱过,得到的爱接来自于自己,自己向外探索时,却辜负了这份感觉。
“研讨哲学或心理,你和文海平做就够了,和我说什么废话!
我说过了,你对我不痛不痒,我还不如去看蚂蚁搬家猫咪舔毛!”
柏克恭像个小学生一样犯错只懂遮掩,吼出的刺头话,落在耳朵里,都显得毫无底气。
卓年握着矿泉水瓶,观察瓶内的静水,微微笑了下:“你是名本硕博连读的学者啊,应该心智坚韧,哲学心理学都无法为你的所思做出解答才对,因为你才是这些道理的缔造者。”
她看向他,循循善诱:“我没有在和你研讨,我是在好奇,是什么样的伤心事令你感触至斯。
眼泪干涸,肿胀仍在,你哭过很多次,这其中有一定的周期吗?”
柏克恭一身落拓:“你猜洋葱有几层?我扒一层辣一次眼睛,我努力扒到最后,想看看最期待的芯,结果芯也是一层洋葱……”
他蹲在地上,无意识地拿矿泉水瓶去戳水泥地。
霎时想到这是卓年给他拧过的瓶盖,又连忙拍掉上面的灰,下巴护在上面,爱惜地抱在怀里。
“洋葱总会烂掉的。”
卓年说。
春风涌进这方遍布金属与废铁的冷觉空间,麻雀鸣叫一声又飞走,柏克恭右手搭在眼前,遮住浮肿。
“小乐,去给我提一辆最便宜的面包车过来!”
他三两口喝光一瓶水,水瓶舍不得扔,攥在掌心,站起身岔开话题。
“啊?”
祝小乐忙里偷闲转过身,摸摸寸头一头雾水。
瞧一眼静观一旁的卓年,又看了眼张扬肆意的柏克恭。
漂亮姐姐一身旗袍,看起来就是精致高雅的书香人士。
柏哥糊涂啊!
小碎步倒腾到柏克恭身边,戳戳柏克恭的腰,万分纠结地小声规劝:“哥,你没钱了吗?追女孩也不能用最便宜的面包车啊……”
“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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