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不要。
早年你在我家住的时候,卧房窗外有株木樨,花开香极,我记得你还画过它。
白天我在这里看到也有,等下我去替你折几枝来,簪在你的帐子上,晚上伴你睡觉,又香又甜,比烧出来的熏香不知道要好闻多少,你一定会喜欢……”
宇文峙和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如同私语,却没能逃过裴萧元的耳。
一字一句,甚至连呼吸和换气,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走到宴堂庭院的门前,此刻缓缓停步,回过头,看见宇文小儿正在哄她进去,紧紧伴在她的身边,二人情状,看去极是亲密。
再往里,在宴堂的门后,隐隐若有几道身影晃动。
或是画院之人还在窥探。
也怪不得他们如此反应。
画院之人和他不同,并不知宇文峙与她的内情。
在他们的眼里,今夜宴堂中上演的那一幕,便说惊世骇俗,也是不为过了。
裴萧元的眼前不由又浮现出他方才看到的,宇文峙在她面前舞剑献技。
就连裴萧元也不得不承认,宇文小儿的剑舞刚柔并济,行云流水,更不用说,他最后那以剑挑花献美人的恣意风流,更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
而这,或也正是他此生最大的一块缺失。
“咱们进去吧!
外头风大!
哎呦,你当心湿脚!
你那边有水坑,怎都不看!
快来走我这边……”
裴萧元看到宇文峙朝她伸手,就要扶住她了。
就在这刹那的一瞬间,裴萧元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仿佛许久以来,那所有隐匿在他胸下五脏六腑深处里的各种情绪,蓦然于此时,在宇文峙向她伸手要扶她时,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想也没想,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不容她再留于此地了。
他要带她走,就在此刻。
他掉头走了回去,脚下发出的沉重的靴步之声,惊动已慢慢转身往里去的絮雨,也引得宇文峙回头看来。
展眼间,他大步赶到她的身后,探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宇文峙的身边拽了过来。
接着,他唤来仍在附近的张敦义。
“陛下召她另外有事,我先带她去了!
你们明日自己慢慢回城不迟!”
他冲着诧异奔来的张敦义简单交待一声,在身后许多双目光的注视之中,带她走出了别院的门。
金乌骓静静等在门外,忽然看到主人现身,兴奋地点蹄数下,发出得得的轻响之声。
直到走到这里,他方松开她那手腕。
接着,托举起她,将她送上马背,自己跟着一跃而上,坐她身后,在门内宇文峙发出的呼喝声中,振动缰辔,催马,沿着山麓下的道路离去。
身后,宇文峙迅速追了上来。
暴雨过后,夜渐转晴,月光从随风卷动不停变幻着形状的乌云之后露了出来,照着地上的人。
宇文峙的坐骑自然也是一等一的神骏,然而比起金乌骓,脚力终究还是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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