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节过去得有惊无险,赫连笏携乌仁娜和萨仁送来了贺礼,在席间表现出商贸互通的意愿。
在一团和和美美的气氛里,那在民间仿佛是子虚乌有的“上元兵变”
似乎也被当做留言不攻自破了。
等到三月份的时候,由于草原事务繁多,赫连笏与我们辞别,准备回到草原。
眼下与大越的联盟弥补了鬼方在军需和兵法上的短板,他现在踌躇满志,似乎一统草原已经指日可待。
千岁节后宫里便开始张罗新皇登基一事,在北川侯的推动下,加上圣上的旨意,三皇子的太子之位被很快废除,而广王周恪法就在几乎没有做过太子的情况下开始惴惴不安地等待自己的登基仪式,对此周恪法似乎多有微词,但是无论他说了什么托词希望周恪己能继承皇位,都会被难得强硬起来的周恪己否决掉。
周恪己在宫内忙碌肃清党羽,为周恪法的继位做好准备,我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太了解便也算得了空闲。
于是干脆开始打扫廖清河的旧屋子,打算把它清扫出来,今后我若是自己回来,就还是住在这个老地方才好。
四月三日,义父的养子廖季岳托六殿下给我送了请帖来,将魏大人,两位裴大人都喊上,说着想要吃顿便饭,顺便和我见一面。
我欣然同意,从王府借了几个侍从帮忙一起快些打扫屋子。
这本是廖清河学生间的聚会,可惜的是登基将近,周恪己实在忙得没有时间,于是便只能托我和其他人说声抱歉,约好等事情真的定下来再由他做东宴请诸位师兄弟。
四月三日,天气晴好,暖融融的春色让京城都披上一层雾霭般的嫩绿。
我正在挑选茶叶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通传说几人到了,匆忙提着衣角跑到门口,就见到几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前门。
相熟已久的师兄弟正在互相打着招呼。
裴公道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堂弟,两个人虽然都是一副狐狸般狡黠的姿态,但是相互见到的一瞬间表情中的喜悦还是溢于言表的。
而我也第一次见到了廖清河的义子,廖峨廖季岳,如果算起来的话,我和他还能算得上兄妹。
廖季岳看起来大约四十上下,虽然说着是文臣,但是这次随行在广王身边,倒是一副武官的打扮。
他五官瞧着端正温和,神态沉稳,一举一动之间都透出一股北方城楼般厚重又踏实的气息。
令我感到惊讶和感慨地是,我无论怎么告诉自己,廖季岳并非是廖清河的亲生孩子,但是两人在相貌气质上确仿佛真的有几分冥冥注定的相似。
他盯着我愣了好一会,犹豫稍许后后撤半步拱手道:“妹妹。”
我愣了愣,不由得笑了起来,上前一步回拜:“兄长,初次相见,有失远迎。”
在廖清河的旧屋子里面,我们几个人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席间说起多年前的经历,我一边听一边跟着笑:“老师啊,老了才慈祥的!
我拜入他门下的时候他六十多岁,别看就差十年,那时候咱们太师还是正当年呐。
莫要说什么背不出文章这种事情,就是回答不让老师满意,都要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今天说我们只盯着蝇头小利,明日又叱骂我们只顾着面子漂亮,做事情劳民伤财。
哎……”
裴公道一开始还是真心抱怨,说着说着却惆怅起来,到最后怅然低下头:“眼下这么抱怨,居然也不出来骂我没个正形,真是不习惯。”
“眼下大人正在张罗着义父谥号一事,他还邀请我问问几位师兄师弟,他拟了几个,各位觉得是否合适?或者还可以想想别的。”
“正德公不错,老师一辈子都说要以德为先。”
“文直也可以啊,正德总觉得似乎有些大同小异了。”
“文直有些过于小气了,我瞧着明慎也还可以。”
“师兄,明慎如何可以?老师因何而亡故?就是取勇也不能取慎啊!”
“我倒觉得忠肃就很不错,忠也算为老师平反,肃乃为正己慑下之意,确实适合。”
……
等到傍晚时分,本来我还想着是否要安排廖季岳的食宿,却不想宫里来了马车,一来是周恪己身边心腹过来交代说已经准备好了住处,二来是周恪己说有要紧的事情要我快些进宫。
——眼下我这尘埃落定,还能有什么大事?
我带着满腹狐疑进了宫,就见正阳殿里面,新皇和皇后一人一边坐在宫殿两侧,相互撇脸不看对方,游莲气得脸色白里透粉,梗着脖子和香炉对视,周恪法抱着手臂一言不,偶然转头偷偷看一眼游莲又立刻转过头去。
周恪己坐在中间,见我进来仿佛终于看到了救兵,抬头瞬间双眼一亮,随即放下手里礼部的折子:“阿梨,师兄师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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