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理出青年言下之意,不由怔然。
一个疲于逃命的年轻姑娘,在途中歇息时不忘戏水捉鱼。
如此放松而纯粹,足见未如他想象中那般精明复杂且满心怨愤。
可曲静胜在抵达大营后,立刻换了副面孔。
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裹挟锐意,迫切证明自己的价值,可能是因她有所求,也可能是因为……害怕。
害怕再度沦为无足轻重被人随意抛弃的废物,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本事。
趁庆王分心,徐倓抓准时机,不动声色闪身出了大帐,高壮的身形灵活如脱兔。
仔细检查过巡夜的戍卫,尔后方带着一身倦意往自己的营帐方向去。
刚近西路,徐倓敏锐现自己与赵崇澍的营帐之间多出了一顶小帐篷。
猜到里面住的是谁,徐倓正欲收回眼,只见帐篷油布上明光摇曳,晃晃悠悠映出一抹窈窕轮廓。
他足下一转,忙阔步朝那顶小帐篷走去。
匆匆略过帐前值守的兵士,徐倓压着嗓音唤了一声,“曲姑娘。”
曲静胜正在洗漱,闻声放下手中巾子掀帘出去。
看清来人身形装束,她张口正欲行礼,一声‘二表哥’已至嘴边,想到此人方才对自己的称呼,又突兀顿住。
静月沉沉,霭霭浮光照出曲静胜眼底分明的困惑。
单看形貌装束,来人与二表哥赵崇澍别无二致。
可是,又似乎有很明显的迥异之处。
有过被安排住处时与赵崇澍的那一番接触,曲静胜觉得赵崇澍行止举动更加肆意飞扬,散漫无拘。
而眼前的青年则端正沉着许多,腰背挺直,精神耿耿,肃肃如松。
回想青年方才唤自己出来的嗓音,沉冽平缓,是在溪边捉她那人无疑。
难道是她认错人了?
溪边那人并非赵崇澍?
那赵崇澍为何要应她的道谢?
“我是徐倓。”
早在大帐之时,徐倓已察觉到曲静胜认错了人,当然知晓她此刻在困惑什么,无奈自我介绍。
徐倓。
庆王有实无名的养子,难怪他与赵崇澍的装扮一模一样!
想必都是王府或王妃为他们准备的。
曲静胜恍然大悟,接着面浮歉意,敛裙行了一个小辈礼,“小舅舅,请恕我眼拙。”
在溪边时曲静胜泰半注意力都在徐倓的盔甲与佩刀上,想要借此推测他的军职,对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相貌一扫而过,并未过多留意,也没那眼力过多留意,只囫囵留下个‘黑壮’印象。
她哪能想到庆王的大帐里还有另外一块大差不差的黑炭。
赵崇澍蹦出来认亲那时,她一看那装束与黑面高壮的身形,稀里糊涂便错认了。
徐倓不意外曲静胜会致歉,却还是打心眼里涌出微妙的古怪,为对方的称呼。
他算是庆王养子,年纪却与庆王的孙儿们相仿,从小也是混在王府孙辈里一起长大的。
所以在王府里的辈分总有点不上不下的尴尬。
如此爽快承认他是长辈的,曲静胜算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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