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府。
卢元礼唰一下站起身:“什么,跑了?”
“是,”
刘武擦着汗,“今儿一整天樱娘子安安生生在房里念经,某带着人一直在外头盯着,后来突然听见有人嚷叫樱娘子不见了,某进去一看,还真是不见了,后来又听人吵嚷说是从后门跑的,某让他们先找着,某赶紧来报郎君。”
“蠢货!”
卢元礼一个巴掌兜头甩下来,起身拿刀,“走,去南城!”
永宁坊外
。
张用抬眼,车辙尽头处一辆油壁小车正飞快地往前去,欲待上前阻拦,裴羁却是吩咐过不能在苏樱面前暴露行迹。
急急掷出一支袖箭,不偏不倚,正中车轮轴心。
咔嚓,车轮卡住,车身猛地一颠,震得紧闭的车门松开一条缝隙,张用瞳孔骤然紧缩,空的。
苏樱呢?!
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车夫:“苏娘子呢?”
“什么苏娘子?”
车夫挣扎着想要挣脱,又怎么也挣不脱,“你放开!
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樱,先前在胜业坊上车的小娘子,”
张用急急追问,“她人呢?”
“你说那个胡女?”
车夫恍然,“出了坊门就下车了,某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胡女?张用一怔,听见身后蹄声急促,照夜白载着裴羁飞奔而至。
夕阳自身后映照,他整个人沐浴在一层金红的流光中,似降世的佛陀,让人不自觉地仰视。
他勒马上前,沉沉目光掠过空无一人的车厢,落在车前拉扯的两个人身上。
张用头皮着紧,不得不上前禀报:“郎君,苏娘子扮成胡女在横道下了车,去向不明。”
许久,看见他抿紧的唇角忽地微微一扬,张用一愣,怎么看起来,竟像是笑?待要细看,裴羁拨马回头,望向来路。
山巅残阳如血,暮归的车马如飞鸟投林,逶迤进入各个坊门,她不知去了哪里,可此时此刻,心里竟有一丝隐秘的,可耻的欢喜。
她不是去剑南。
她对窦晏平,也不过如此。
抬眼,暮色一点点浓重,她必是要出城,十数座城门,哪一座是她挑中?过所上注明身份,一旦拿出,必定会被卢元礼的人拦下,她狡黠机变,不可能想不到这点,她准备用什么法子逃脱?她扮成胡女,是为了掩饰身份,还是有别的目的?
最要紧的是,她在这世上已经举目无亲,不去剑南,不回锦城,又能去哪里。
不对。
裴羁长眉微扬,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称心夹缬,康白。
假如这长安城里还有人有能力帮她,愿意帮她,除非是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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