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苏楚箐每次用的又不是常用的技巧,御膳房每年都有新厨子入宫,苏楚箐每个人身上都学到点,可以说,她虽然在皇城长大,五湖四海的技法都几乎被她见过了,懂得自然也就比别人多。
今天用的这招肉糜清汤,就是从一位南方厨子手里学过来的。
苏楚箐没回话,刀身倾斜,刀刃划过砧板,将剁好的肉糜全部撇进另一口刚烧开的卤汤当中。
徐福谋这下还不明白可真就是犯蠢了,但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惊奇,含着的牙签都被他拿下来,“鸡肉还能用来滤汤?
“为什么不能?苏楚箐揉了揉长时间用力的手腕。
卤水煮多了,特别是荤卤,卤油和卤水之间容易出现一层膏状的黑污,不及时清理煮出来的鸭货味咸颜色暗,卤汤也容易坏。
今早一来,陈茹娇主动询问苏楚箐清理卤汤的办法,后厨的卤味本就是她们俩再管,苏楚箐前天下班的时候就有清汤的打算,既然她提起来,就干脆早上乘着事少,直接做了。
“卤水变荤是因为肉菜里的血沫在卤的过程中融到汤里,虽然在卤制之前,猪肉和鸭货就已经焯了水,但量大,时间一长,血沫也就沉积的越来越多。
肉眼看得见的,直接用勺子打掉就行。
但有些沫子融在汤里,肉眼虽然看不见,卤汤却还是浑浊的。
你说的鸭血当然也有用,血和清水混在一起,汤热下锅,血把浮沫包裹住,最后和杂质一起打捞出来。
厨子懂的多少,菜谱是一方面,技法是另一方面。
菜谱不能外传,烹饪技法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多少手艺技法是靠口口相传,代代传承下去的,苏楚箐自己也是学的百家艺,烧的天下菜,自然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
“鸡肉茸其实本质上和血块是同个道理,但你说的方便费力却是不对。
血凝固变成血块,杂质融不进去,自然不能继续清汤,所以禽血清汤要慢火加热,沸而不腾。
操作
起来不容易,而且血的包裹能力有限,两锅卤汤起码要四斤血。
鸡肉单价虽然比血要贵,但实际算下来用的却不多,煮好的卤汤捞出残渣,不用放凉就能下锅卤新菜。
说话间,另一锅卤汤上的肉沫也漂浮起来了,徐福谋凑过去看,果然如同苏楚箐所说,清理后老卤水质地变得清亮如茶。
这下徐福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肉茸就是如同打碎的血块,像是吸油的棉花,肉与肉之间空隙大,吸附的残渣也就多。
徐福谋站在锅前啧啧称奇。
刚炒完一锅地三鲜的江师傅颠勺出锅,半开玩笑道:“天天学点东西回去,这你不得给小苏交点束脩?
“后厨的事,谈钱就俗啦。
徐福谋摆手,还没将牙签重新塞回进嘴里,便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后厨众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回头,便看见江师傅扶着灶台,炉灶上的火还在燃烧着,炒菜的锅却是掉在了地上,连带着刚炒好的地三鲜,滚沸的菜油不少溅到江师傅身上,他的额头冒出豆点大的液珠,汗如雨下。
“没事吧,江师傅。
徐福谋手里的牙签都断成了两节。
“哎哟,人没烫到吧?
大伙都停下手里的活,纷纷表达关心。
“没事,没事,江贵权收起脸上错愕的神情,不留痕迹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铁锅,“手滑了一下,没拿稳,不是啥大事,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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