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成此《尚书》,进者,为二千石,高爵厚禄,退者,回乡教学,开一地之学风,悠游山水,岂不快哉。
至于财米油盐,自有弟子服其劳。”
原来,自孝武皇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到元成二帝,选文吏,退法吏。
大汉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儒家官僚选用标准。
上到皇帝诏书,下到群臣奏议,莫不援引经义,以为依据。
国有大疑,也以经典为断。
所以,不读经,何以官。
换句话说,想当官,就一定要治经。
而且学了经之后,又能授业族人门客。
授族人可保家声不坠;授门人可张势朝野。
所以,有句话,“宁遗子孙一卷书,不留子孙千钟粟。”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此家法,才可累世簪缨。
他还给度满举了两个本朝的现实例子,两族俱为本朝数世三公。
第一个是关东豪门,汝南袁氏,家法为《孟氏易》,是袁氏第一世三公袁安之父袁良,从孟氏精舍所学。
当时袁良,不过是个六百石的县令。
而到其子袁安以降,四世皆出万石三公,家资巨富,日常供奉,拟于王侯。
此非《孟氏易》之助呼?
第二个是关西士族弘农杨氏,家法《欧阳尚书》。
对的,这个《欧阳尚书》就是当时伏生的一位学生欧阳生所传。
杨家本是前汉武家,其祖宗杨喜,因获项羽一条腿而封侯。
直到本朝出了个杨震,受欧阳《尚书》于太常桓郁,诸儒尊为:“关西孔子杨伯起”
。
杨家就此转为经学世家。
其后,四世太尉,德业相继。
从这里可知,一位乡间的编席匠能受学于济南伏氏精舍,和历史上的汉家名臣列为一脉,是多大的造化。
即便这个造化是度满之父用生命换来的。
刚来的度满,不过乡间氓愚,不知轻重。
对族里造成父亲的死,那是怨愤之气,四水难消。
但随着他愈是了解经学之重,愈是知道伏氏精舍有多么煊赫。
他渐渐开始对族里感恩,也对未来充满希望。
正如那位师兄所说的,三公之位不敢求,但世为二千石,就从我辈开始。
从此,他朝夕侍奉师长,晨昏定省,待之如父,用心读书。
又因家中不富,无力供给他日常薪米。
所以,每天早上,度满拿着家中编好的草席草鞋,到市里卖,一边贩席一边读经。
下了市,就去师长处恭立问安,讨教学问。
白日,还要帮诸师兄拾薪浆衣,顺道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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