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支票上写上钱数,让我签个名,复印存档,然后将原件交给我。
我了,沥川已经在上面事先签好了名。
我把支票放到钱包里。
陈东村又问“那两处房产的过户手续,谢小姐不想一并也办了吗”
我说“我不要房产。
就是这二十五万,也是我向他借的。
以后一定设法归还。”
说着,我写了一张借据,强行塞到他的手中。
陈东村笑笑,接过,放入盒中“谢小姐,任何时候,如果您还需要钱,请来电话。”
果然是沙场老手,不温不热,不推不托,说话知道分寸。
我爸的心脏移植手术是在昆明做的。
他的病情太重,已不能乘飞机去别的城市更好的医院。
那天,三十位专家在他的身边工作了四个多小时。
手术相当成功。
可是,紧接着,我爸的身体便有了严重的排斥反应。
我和小冬在惊恐中几乎天天收到病危通知,我们怀着一线希望,竭尽所能地照料父亲。
他挣扎着活了二十五天,还是离开了我们。
其实,手术风险之大,我们早已知道。
但直至办完了丧事,我们还不敢相信,爸竟这么快就走了。
那年暑假,万木丛生,娇阳似火。
突然间,这世界就剩下了我和小冬。
“姐,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孤儿了”
小冬问我。
“不是还有我和你吗幸亏当年妈妈将你超生了出来。”
我弟是超生,因为我爸不愿意让我妈打胎。
我爸因此失去了他在这个普通中学所有的提升机会,连我弟上户口都大费周章。
我们在爸的抽屉里找到几个存折,里面的钱全部加起来了,有两万块。
这大概是我们家的全部存款。
我们用这笔钱给爸选了一个比较好的墓地。
漫长的暑假,小冬只住了半个月就回学校了。
我觉得精疲力竭,于是继续留在个旧。
想稍作修整,应付未知的人生。
七月的时候,高中同学过来约我到以前的学校去聚餐,顺便望一下老师,我心情不好,推三阻四,同学硬劝“别人都可以不去,你这个全校最高分不去,熊老师会伤心的。”
无奈,傍晚时分,我骑着自行车来到南池中学的大门。
守门的张大婶认得我,认得我弟,更认得我爸。
我爸原来就是南池中学的老师,因为超生被降职,发配到更低一级的小镇中学。
张大婶远远地向我招手“小秋暑假来这里玩儿”
“是啊,同学聚会。”
“听说谢老师”
她摸了摸我的脸,“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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