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颔首:“你去吧。”
得了准允,阮绥音立马起身,拖着一条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像逃兵。
“其实…”
阮绥音消失在视线范围后,傅斯舟开口,“他早就想回来看您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
顾崇盯着他,似笑非笑:“是吗。”
傅斯舟哽了一下,他看出来顾崇很清楚自己在说谎。
“你不用替他圆。”
顾崇平淡地说,“早年间我事务繁多,在家的时间不多,绥音一直以来都是跟母亲更亲一些,这恐怕都不需要我说,从他执意要改名和她姓就显而易见了。”
傅斯舟点点头,对此半信半疑。
尽管顾崇已经极力去掩饰,但他与阮绥音之间实在太过陌生,那不是一种因为相处时间稀薄而导致的疏离,而是一种因为一方的视而不见和另一方的胆怯退却而产生的距离感,他们像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才不得不顶着父子的身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阮绥音走出大厅便放慢了脚步,顺着回廊慢吞吞地往后花园挪。
阮薇已经去世许多年了,她曾经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在乎阮绥音的人,她走后,阮绥音在顾家就彻底变成了空气。
的确,比起许多残忍对待他的人,顾家的人从不曾虐待他,相反,顾家给他锦衣玉食,给他尊贵身份,他甚至被允许和他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
但他们不会与他交谈,不会与他互动,甚至不会分他一个眼神,他们只是那样高高在上地漠视他,像对待一团有色空气。
直到傅斯舟出现。
作为前任评议院议长,任期已满的顾崇不得不退位,但并不愿让权。
他曾试图拉拢现任评议院议长裘戎,但对方始终油盐不进,而之前追随他的评议员们眼看着也一个接一个退位,如今的顾家表面上风光,实际上早已不如几年前权势滔天,如果不是还有顾闻景在评议院撑着,恐怕就连谢家都能压上来一头。
在这种关头,顾崇迫切需要将评议院的新生力量纳入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
适逢新一轮公选,顾崇一眼就看中了候选人队伍中野心勃勃的傅斯舟,他是最年轻的评议员候选人,但一番见地却可以将那些不知变通的老古板和虚浮不务实的空想家远远甩在后头,只需要看看他那副胜券在握的风范,顾崇就确信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但即便傅斯舟有意归属,顾崇也永远不会信赖任何空口无凭的忠诚,他需要一根牢固的锁链,将傅斯舟紧紧拴在自己手下做自己手里的将棋。
这个问题难住了顾崇,但不出几天,当他看到出席他寿宴的傅斯舟看向阮绥音的目光时,他这才想起了一直被自己抛之脑后的这个“小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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