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信帝此言一出,殿下争执的诸多朝臣却是一头雾水了,不甚明了惠信帝突然这般一句,到底赞同的是谁。
一瞬间,殿内都静了。
惠信帝也久未再言语,只不清神色地倾着身,似乎是在等朝臣再起争执,又似乎是在犹豫派遣谁前去。
朝堂中渐静,齐王执玉圭的手亦渐渐收紧,神色深如浓稠的夜。
他微侧了首向身后的长子,终是出了列。
惠信帝却是在前道“幽陵叛乱非同小可,亦非一两日能有定论,今日朕有些乏了,改日再议罢。”
齐王执了玉圭的手越发收紧“陛下”
惠信帝似乎走得太快,未听见。
曹文高唱散朝后亦跟了上去。
一个朝会,先是争论不休,后是莫名其妙,大多朝臣摸不着头脑,又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揣度圣意,太子与贤王却是一早便离开了,毕竟他们谁都没料到,太师竟然会突然提议齐王世子前去,因此需得早早回去与府邸幕僚商议对策。
齐王与闻清潇身边朝臣散后,齐王怔怔地望了望高台之上,回首时,眉目间都似乎染了霜华“清潇,幽陵不能去”
又一盘和局。
棋子归位,顾玄镜重新落下一子,眉眼间的寒凉讽意更甚“自古以来,君天臣地,君尊臣卑,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
他闻氏不是信奉君臣这一套吗我便让他葬身与皇帝手中又如何”
“闻氏一族人毕竟是难得的忠良纯臣,数百年来每一代族人无一不是为江山忧思操劳,若真是全族尽灭,怕是不妥。”
君临微蹙了眉心。
顾玄镜笑,“想要闻清潇死的,也不止我一人。
若非万氏,只怕闻氏效忠的那位,早已是动了手了,如何会等到今日。”
“但万氏在,皇帝到底不会过分动摇闻氏地位。”
君临落下一枚黑子,沉吟道,“如今你递了刀到皇帝手上,这把刀还只是削骨剥肉,而非屠尽闻氏,皇帝必定不会放过。”
“谨钰,你思虑的无非是闻清潇死后闻氏落成散沙,朝中无以为继。
可我既然插手了朝堂之事,亦允了你稳定朝局,便不会食言。”
顾玄镜落一枚白子与江山之上,山河风雨飘摇,“我只是要闻清潇死无葬身之地而已,龙椅上那位,也会如斯想的。”
同政殿。
散朝回到同政殿后,惠信帝翻了翻御案上的折子,“顾氏、君氏、管氏、闻氏万氏。”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侧了侧身,问曹文,“齐王世子的病可真是好些了”
曹文本是侍候在侧,整理御案,闻得惠信帝的话,他脑中神思转了转,恭敬道“齐王世子自大婚两月以来都未上天机寺修养,也甚少唤陛下为之备下的太医,想来是好转了不少。”
惠信帝丢了折子,倦懒地倚靠在御椅上,“这群人吵得朕实在是心烦,还是闻家人好啊,懂得朕的心意,又知进退。”
曹文摸不清惠信帝的意思,只得慢慢暗中揣摩着,但见案上摊开的是御史大夫的折子,惠信帝又似有夸奖闻氏之意,何况前些时日惠信帝还夸奖齐王世子护驾有功,闻氏一族人都是忠良之臣,面上便又笑道
“齐王与齐王世子一心为陛下,为百姓着想,自然是聪慧懂进退的。”
闻言,惠信帝缓缓睁了眼,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怕只怕,过慧易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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