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冲动了。
青年背对着自己,肩颈线条紧绷。
即使是相当模糊的轮廓也够了。
徐流深靠在门框边,一点苍青色暗芒从他唇角掠过,带出不甚清晰的笑意。
他兴味索然地将视线移开,和徐琮狰两两相望。
很早,很早以前,他也因此而困惑过。
在无数个深夜,他发现自己无法令对方满意时还会感到忐忑。
但此刻,他突然觉得答案不重要了。
“明日本宫会上朝。”
徐流深语气并无异状,仿佛并没有听见任何一个字。
“本宫饿了。”
谈善浑身松懈下来,小幅度地扭头,徐流深将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一用力将他拉至自己身后,擦肩时吐息变得深刻,“想吃虾馅的云吞。”
谈善别别扭扭说:“半夜吃多了积食。”
徐流深:“本宫晚膳胃口不好,吃不下。”
“加不加醋。”
谈善没忍住被他带走,说了好几天前就想说的话,“你吃得太少了,所以抵抗力差。”
徐流深事事有回应:“加,往后不会了。”
他转过半边脸,对自己的君父露出了罕见的,锋利的獠牙。
他从来就不是一只温顺的羊羔,而是披着羊皮的狼,成长到如今早已有随时扼断头狼并取而代之的厮杀之力。
“他是本宫的人,他想说的话本宫很早以前便想问。”
“至于其他……”
徐流深冷淡地提醒,“整座王宫,已经不再是君父的王宫。”
炉火烧得旺盛。
云吞面皮是事先准备好的,馅料也简单。
谈善捏了十来个,丑得千奇百怪。
白软鼓囊的云吞下锅,憨态可掬地浮上来。
他又顺手调了碗醋汁,再淋一层红油,霎时“哗啦”
一声,香气四溢。
滚水沸腾,形似浪花雪白。
谈善胸腔里跟着一阵阵翻涌,他默不作声等云吞煮熟,热气蒸得眼底发湿。
半天过去他捞完云吞往大瓷碗里一放,低着个眼皮站到一边,好险没叫世子爷全名。
“刚刚不是还伶牙俐齿?”
徐流深手上沾了面粉,他实在看不清什么,全靠听觉辨别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的安静对他来说更像折磨,一切声音都被无止尽地放大,除了他想听到的。
他压着眼皮尽可能缓和语气,询问压得像恳求:“不愿意跟本宫说话?”
谈善不开口,却把一双竹箸塞进了他手里。
他离得像远像是近,存在感缥缈得在另一个不同时空。
世子爷手上沾了面粉,白蒙蒙一片雾气中什么也看不清。
他坐在矮凳上,听见另一个人发蔫的声音:“……对不起。”
徐流深兴致缺缺地问:“对不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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