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痕一向温柔大气,难得今日话语中也长了刺。
可春芽倒觉心里舒坦。
将话说开了,总比藏着掖着的好。
她垂:“姐姐,咱们终究都是丫鬟。
生成这个命,那咱们在侯府里最好的出路便就是这样了。”
“不瞒姐姐,我不甘心这辈子只当一个小小奴婢,被人任意奴役、随意掌控。
我想再进一步,我想争取一点对自己命运的决定权。”
春芽紧盯住绿痕的眼睛:“这是我的野心,我对姐姐坦白。
姐姐是否也是如此?”
绿痕却皱眉,眼神里隐约浮起一丝不屑。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最早被摆进家主房里的丫鬟,我明白当年老太太、太太的意思就是让我给家主当通房。”
“可我愿意这样做,不是因为什么你说的那些野心。
我只是听从主子们的安排,她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身在侯府为奴婢,我从来没有你说的那种野心,我只有对主子们的忠诚。”
她静静看春芽一眼:“虽然你我都是丫鬟,可是,我与你是不同的。”
春芽耐心地将绿痕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听完,垂眼轻轻扭了扭手里的帕子,便笑了:“姐姐的话我听懂了,姐姐是不屑与我为伍。”
“不过也没关系,有姐姐这样的奴婢在身边伺候,总归对家主是好的。”
绿痕高高扬起头:“我是奴婢,却只是家主的奴婢。
就算你抬了通房,我也不是你的奴婢。”
春芽淡淡一笑:“姐姐想多了。
我怎么敢让姐姐伺候呢?”
“我既对姐姐坦白了我的心,我也尊重姐姐的选择。
我只希望咱们从此后在一个屋檐下,井水不犯河水,和睦共处就够了。”
绿痕却别开眼睛去:“我还有事禀告家主。
失陪了。”
满「明镜台」的人,只有弯儿兴高采烈地进春芽的屋子,向春芽道喜。
“姐姐以后便是姨奶奶了!
等当了姨奶奶,姐姐就不用再干活,不用再伺候人了!”
春芽抿嘴一笑:“不是的。
通房还是丫鬟,有的一辈子也成不了姨奶奶。”
“就像鸢姑娘她阿娘那般。”
云鸢是老侯爷庶出的女儿,那日晋王妃回来省亲这才难得出来一回,叫春芽看见了。
虽然也是侯府的小姐,但是因为生母一辈子没有名分,依旧还是通房,所以那女孩儿就连见了侯府的奴才都怯生生的,看着十分可怜。
弯儿仔细想了想:“那姐姐就只能加把劲儿,给家主生个大胖儿子!”
“家主现在还没成亲呢,若是姐姐生了儿子,那就是家主的长子。
即便是庶长子,那家主也必定不会委屈了姐姐,肯定将姐姐抬成姨奶奶的!”
春芽自己倒摇摇头,伸手捏了弯儿鼻尖一记:“你啊,想得太远了!”
“小小年纪,懂的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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