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下有人胆大妄为地往主子的绿汤里下药,自然得从这儿开始,一步一步地剔除李氏的爪牙。
“好,”
秦婆子抿了一口茶,道。
大约是在毒日头下站了太久的缘故,这一夜锦秋睡得极不安稳,热汗一波接着一波,喉咙干涩,起身喝茶好几回,后来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起身时,锦秋头脑昏沉,她缓缓掀了被子,强支着身子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
一旁正拧手帕的红螺瞧见她躬着腰挨在床头,面色干红,唬了一跳,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
“呀小姐您额头好烫,怕是中暑了”
红螺猛地收回手,关切地望着锦秋。
锦秋迷迷糊糊地从她手中接过帕子,往脸上抹了抹,有气无力道“大约是有些,你将清火丸取来,我吃一粒便好了。”
红螺小跑至奁装前,拉开最下层的屉,从里头取出一个雕花银盒,掀开盖子,是五颗码好的红棕色丸子,红螺将这盒子呈给锦秋。
她便从中捻了一粒含着,顿觉嘴里一阵清凉,那清凉蔓延开,眼睛、鼻子,无一处不透着清爽。
“小姐,这药丸虽可消暑,可奴婢觉着还是请个大夫过来瞧瞧好些,”
红螺又探了探锦秋的额头,蹙眉劝道。
“不必了,今儿还有要事,待此事了了再瞧病不迟,”
锦秋说罢便踅身走到铜镜前,开始描眉画眼
此时花厅里二十多个厨娘、婢子叽叽喳喳说着话。
一个身子发福,眼睛睁不开似的厨娘如一摊软泥摊在漆红柱子上,打着哈欠道“一大早把咱们叫过来做什么有这功夫,不如让咱们多睡会儿,多睡半个时辰,什么事儿做不好呢你说还用得着把大家都叫这儿来浪费功夫”
另一个瘦得架子似的厨娘拿手肘捅了捅她,嗤道“你呀就知道睡,累死鬼投胎的连主子换了人你都不晓得,这是大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人呢,你这样糊涂的,小心做了刀下亡魂”
“说什么呢花红,”
一身穿褐色绫衣的妇人瞥了二人一眼,肃道“谁是主子这府里的女主子就只有夫人一个,什么大小姐,没有夫人老夫人撑腰她能管得了谁这儿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她大两轮儿”
“王姑姑说得是呀,这府里的主母是夫人,离了夫人就不成了,散了,谁来了都不好使”
花红手帕子甩了甩,揶揄她道。
王姑姑听出话里的意思,嘴角抽了抽,昂着头道“懒得同你一般见识”
通常说到这儿花红便不会再还嘴,今儿却不一样,她哂笑道“姑姑,咱们都是伺候人的,您别以为自己个儿跟了夫人几年就是什么人物了,现在是大小姐当家,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当夫人还能罩得住你你呀,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了”
“我呸,”
王姑姑照地啐了一口,指着花红,大喊“你个没见识的,叛主去捧一个不清白的,怕是你跟她一个德行,都是勾引男人的”
“你竟敢说大小姐勾引男人,你反了天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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