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横扫,鸣镝铮铮!
慕容英带来的也不过是百来人,德州培养的白鹰不多,就像赵晚舟说的那样,多是为奴为婢,成为吐谷浑的眼,他们没有强健的体魄、没有为国而战的决心,他们只是匍匐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乞丐,在盛世繁华下追讨指缝中露下的辉煌。
这样的人,纵然手持利器,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这场战役,以嘭嘭烈火作为结束,垮塌的繁荣带起热浪与烟尘,湮灭在一片废墟之中。
河北大营的指挥使被卢康捆了起来,丢进了囚笼。
李鹤霖揩掉脸上的血迹,温柔透进眼底,他望着持弓的章麓,轻声道:“回家。”
*
榷场的火烧了一天一夜,在附近村子的百姓和墨云骑的全力扑救下,没有使其引燃山林,已是万幸。
李鹤霖调来的东郡的府兵,在现场打扫,并将一切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留存起来。
墨云骑许多人重伤,便暂时在山脚下的前邓村中修养。
章麓的手伤得极为严重,连东西都拿不起来,李鹤霖从赈灾营地调了一位随行的太医,那太医在屋子里呆了许久都没出来,双竹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太医隔着用麻木搭起来的简易屏风说着病情,并叮嘱章麓在伤愈前不可再动用双手。
李鹤霖一言不的给章麓喂药,待太医离开之后,才出声:“卢康和楼松他们分别带人去了附近的几座矿场,都没有看见账本,但现了不少看守死奴的白鹰,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给父皇送信,相信过不了几日,朝廷的兵马就会赶到全权接管这里。”
喂完药,李鹤霖用湿了温水的巾帕给章麓擦脸,最后擦拭自己的双手:“东郡闹出这么大动静,平原郡那边肯定会得信,咱们没拿捏到切实证据,没法问罪付瑜,但河北大营与吐谷浑人沆瀣一气,放吐谷浑人深入就逃不掉叛国的罪名,柳杰也会跟着吃挂落。”
章麓椅在被褥卷成的软靠上,说:“这一把火烧得太干净,付瑜完全可以推脱说不知情,但他纵容杨怀广放贷的事总是事实,你逼他拿出修缮房屋的钱财,就是逼他动他贪墨的银子,他肯定会想办法去补这个亏空,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材料费上入手。
以次充好,短时间内看不出问题,你又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待日后你走了,楼塌了,上头下来问责,他也完全可以把责任甩给你,说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无论真假,事是你在的时候办的,你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再多的辩白都会被人当做你想要逃脱责任的把柄。”
李鹤霖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当时只是想给付瑜点教训:“你有什么想法?”
“引君入瓮。”
章麓道,“告诉付瑜这次的修缮要公开募集人力、物力、财力,让愿意干有能力干的工匠,能在短时间内提供材料的商人都来平原郡,朝廷会给出令他们满意的价格,哪怕高于市价数倍也无所谓,要的就是在七日之内完成所有民房的修复。”
“他们会上当吗?”
“会。”
章麓道,“能聚集在平原郡的商人,没有胃口不大的,否则也不会被冒着杀头的风险开采私矿,平原郡雪灾能瞒三个月,如果没有这些商人的守口如瓶我是不信的。
我于清潭有救命之恩,虽然我从不要求她必须忠心于我,但将我卖得那般果断,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过从中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
“当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只有牺牲最善良的那个,才能风平浪静。”
章麓不知道清潭为什么出卖自己,但她不想问,因为她怕对方的理由会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别想了,好好休息,你身上的伤太多,腿上还有烫伤,很容易引起炎症,放宽心睡一觉,之后的一切都由我来办。”
李鹤霖为章麓掖好被角。
“你不怨我涉险吗?”
章麓问。
晌午的光辉透过窗棱照进斑驳的墙面,简陋的木床边,李鹤霖的身影一半向阳一半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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