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画舫便已驶近杏园,抬目即能看见一群穿红着绿的人正在饮酒笑谈,间或挥毫泼墨。
约莫是想要一睹众进士风姿的人太多,越往杏园去画舫越密集,妍冰隔着江面竟能听到隔壁船上有人正在高声议论荣家大郎。
“你们可知那叫荣文渊的探花郎摘了什么花?”
讲话者一副公鸭嗓,哈哈笑过之后才接着说道,“居然是一枝素馨花!
如此小朵白里带着一抹黄,和别人的娇艳牡丹、芍药放一起看着特别寒碜!”
“没错没错,听说众人都认为他得罚酒十杯才能过关。”
……
听到此处妍冰脸颊陡然发烫——素馨?今晨交谈后自己心神恍惚时,仿佛顺手从花坛里折了一支素馨给他?居然当真交上去啊,这可真是,服了他了!
少顷她又听不远处站在船头的李琰高声冲对面那人说道:“十七郎,你这消息过时了,荣家大郎特意为素馨花赋诗一首,刚得了圣人赞誉,钦点其为今日的花中魁首,还另赐了荣大郎一盘红菱饼。”
被他点了名儿的表弟卢十七郎还未搭话,先头那位公鸭嗓的宝蓝锦衣少年就仰头看了过来,扬声道:“他写什么了?”
“回旭公子,他说:淡泊直疑梅失素,清幽欲与蕙争芬。”
李琰直接吟诵了最值得赞誉的两句,顿时引来一片叫好声。
倚在窗边的妍冰却在暗暗咋舌,旁人或都以为荣文渊是故意借诗明志,意为表述自己淡泊名利志趣高洁,恰好合了圣人心意。
她却知道,这不过是自己送错花他瞎掰之后的无心插柳罢了。
娇媚小娘子凭栏若有所思,甚至自己轻轻傻笑的模样,像一幅画儿似的,径直落入了对面宝蓝锦衣少年眼中。
他甚至忘了与李琰搭话,先是发愣继而伸直脖子眺望。
站一旁的兴益看着那小郎君眼青皮泡的模样心里“咯噔”
一响,随即拉了妍冰衣袖道:“背面风光不错,随我一同去看看。”
妍冰虽有些不明所以,却出于双生子的默契依旧跟着去了,背转身后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那是定越郡王家的画舫。
说话的是卢十七郎和旭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兴益开春时刚考入国子监,听了不少这俩“前辈”
的闲话。
他虽语焉不详,妍冰却秒懂。
旭公子这称呼就挺有问题,公子,即王公之子的统称。
也就是说这位十□□岁的先郡王嫡幼子,没爵位没职位没勋位,简直了。
说明既无能又不被上面所喜。
兴益希望妍冰躲远些别再被浪|荡子围观,偏偏定越郡王妃卢十九娘派了人登船邀请他们过去叙话!
双生子对视一眼,默默冲对方倾诉道:“完全无法拒绝。”
姑且不论卢十九娘未婚时因大舅母与琬表姐的缘故,与妍冰关系还算融洽,单凭郡王妃这身份就不容反对。
再一看,过来接他俩的竟还是个熟人,即当初从小榕树村把妍冰带去见爹娘的庞氏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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