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尧吹灭了灯笼,挂在一边,不慌不忙往莫一走去。
“怎么还没去睡”
突兀的声音响起,莫一沉浸在思绪里,被吓了一跳。
李初尧发现他眼里的惊慌,站起身将茶壶和茶杯拿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压压惊。”
“谢谢。”
莫一深呼吸了一口气,视线从杯中荡漾的水光挪到李初尧脸上,他下定决心说“公子,其实我是双儿。”
饶是李初尧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未料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
李初尧一言难尽,他神色复杂的着莫一,只听对面的人继续说
“被卖身的双儿,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被卖入花楼,二是被大户人家买去做冲喜的小妾,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想选。”
“可能是我父母卖掉我的时候,还算有良心,并未将我双儿的身份告诉牙婆,因此逃过一劫。
我的医术和毒理是偷学来的,虽然不知道公子是怎么知道的,但除了鸿,我并未同人提及过。”
李初尧表面淡定,内心却心虚的要紧,他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见过吧,他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我曾经在邺城见过你。”
“那就难怪了。”
莫一信了他的说辞,毕竟之前在邺城,他替主子办事时,确实用过旁门左道。
“你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掩盖你是双儿吗”
“嗯,我偷学的医典有记载,双儿可服用一种药丸来改变体质,代价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莫一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丝毫没有起伏。
李初尧皱了皱眉,不等他问话,莫一主动说“卖身契虽然可以自赎,可并非每个主子,都愿意放我们走。”
这一点李初尧深以为然,一旦为奴,终身为奴,是川洲亘古不变的传统。
虽然有列外,比如主子愿意还回卖身契,但只要你不远走他乡,一辈子都会被戳脊梁骨。
李初尧上辈子就见过,因为手下的人能力出众,被主子一辈子攥死在手中。
也有人强行离开,但最后被脱了一层皮,过的尤为艰难。
“其实你大可不必掩藏,我说了将你们当家人,就会说到做到。”
李初尧心不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但对于上辈子对他有恩的人,他愿意搭一把手。
至于莫一,他可以在救苏御一命上,还他自由。
莫一对上李初尧那双认真的眼睛,咬了咬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初尧站起身,路过他时,本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多想,但想到他双儿的身份,又把伸到一半的手收回来,“明天我送你去苏御那边,我会将你的事,同他说清楚。”
莫一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李初尧怕他误会,又说“你和鸿以后若是想自立门户,我会将卖身契还你们。”
“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李初尧走出去一米远,他停住脚,回身莫一,“自然,不过你们不想走另说。”
说完李初尧径直走了,他有把握,让莫一和鸿自愿跟在他身边。
莫一怔怔愣在原地,连鸿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他都不知道。
“回了。”
鸿握住他的手。
“你早就猜到了”
莫一扣紧他的手,跟着他踏上台阶。
鸿瞧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只是猜到,公子同别人不一样,但未猜到他会同你说的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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