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刚开始,念小学的百忍无事干,喜欢到姥爷家过。
再看那有财,蓬头垢面,说话畏畏缩缩眼睛都不敢离地面。
文革后期,白刃在皇姑墓庄住了一阵子。
门过道的厢房里,只是堆些干柴火,不见了地主小婆和她的儿子。
好奇的他问了几次。
问急了,姥爷说死了;再问他家人,姥爷脸色黯然说不知道,小孩家不该问的别问。
白刃后来想不通,姥爷为什么有些事瞒着自己?
后来白刃问妈妈,姥爷怎么没划成地主。
妈说,你姥爷人缘好;那时家里有钱,他经常掏钱和别人打平伙。
姥爷当时没给白刃说实话。
他们搬走的原因。
白刃后来通过佟有财才明白:为不给姥爷家添麻烦,佟有财和他娘住进了庄西大麦场边又破又烂的看场屋子。
那时国家正在困难时期,白刃到了姥娘家就不想走。
娘说:猫恋食,狗恋家,小孩恋他姥娘家。
姥娘笑着说:外孙是姥娘家的狗,吃饱就要走!
唵,是为了吃的。
挨饿的那两年,计划本上的几斤粮食不够吃几天的,白刃就长住姥娘家。
姥爷往地里送粪,套着牛拉的大车。
大车是四个木轮子的,走在土耧路上轰轰隆隆的。
姥爷晃着大鞭,坐在车前帮,百忍坐在车后帮,得意洋洋看姥爷吆喝慢腾腾边走边甩尾巴的大黄牛。
是饿极啦,一次跟姥爷下地,和二拐子抓了只蛤蟆,剥了皮用蔴耔叶包着烧了吃。
下地的社员东指西戳的说窑花子真狠、窑花子饿的像狼。
那是唻,七级工八级工,不如社员一沟葱。
姥爷用驮车拉着步犁下地,白刃也跟着。
姥爷干农活是好手哩,地犁的一线直。
姥爷扶着犁甩着大鞭,啪的望空一抽,大黄二花啊哦……悠悠长长的唱起来,那高亢悲凉的调子穿云裂石在空中久久的荡啊荡。
五十多年啦,白刃梦里还常听到。
在姥爷身后,黄土地波浪样的翻腾着,白刃象那快艇后的海鸥,从泥浪里找到条白芋的肥根,在前襟上擦擦忙塞进口,太饿了唉。
姥爷从生产队食堂揣来的一角窝窝头,是表兄弟最好的巧克力啦。
那时,不知柳玉莲饿不饿。
独眼龙,过长江,他叫麻虾攮一枪,麻虾麻虾你别攮,我是生产队的大队长。
柳玉莲的爹是大队长!
堪比现在的村长。
姥娘家的燕子叫白刃着迷,它们不知饥不知饿,成日欢天喜地的。
小燕屋内梁上粘的窝里,叽叽喳喳欢叫着。
燕子父母白天很忙碌,不时闪电一样,从门上梁子潇洒的飘逸而入,瞬间引起雏燕一片欢腾,很叫白刃嫉妒。
堂屋和南屋过道里都有燕子窝。
叽叽喳喳的,成双成对的,从门上亮子飞进飞出,旁若无人。
这里的人对燕子特别呵护,一旦现有雏燕掉下地,都会像端着盛满热汤的碗一样,百般小心的把它送回窝。
好奇和嫉妒让白刃几次想用棍捅燕子窝,可他不敢,姥娘说捅燕子窝,长秃疮,成瘌痢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