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退一步来说,即便顾家不是官宦之家,她心里也是愿意的。
但同样的,若不是6成渊仕途正好、圣眷正浓,这样的好亲事又哪里轮的到她?
“看得出陈九安是真心待你,”
星晚看着榻上的竹席掰着手指细数。
“前日送的是芙蓉簟,今日送的是竹夫人,都不是多名贵的东西,却是这夏日里必不可少的。
旁人甚少留心这些微末之处,便是想到了,碍于价格低廉也拿不出手,可陈九安偏偏挑了好的送了。”
不但送了,还礼数周全,上至老太太,两位夫人,下至众位姊妹,连几位姨娘也都有,阖府上下没有不赞他的。
星禾以手按住眉心,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昨日许鹤仪要她考虑祁云谦,今日三姐姐又来替陈九安当说客了。
怎么翻来覆去都是这些事呢?星宁大姐姐倒是嫁得好,可每次回来说起婆家之事,还总惹得大伯母长吁短叹呢。
星晚瞧着她满面愁容,面上是少有的凝重,“四妹妹,你可想好了。
我瞧着陈九安是个不错的。
但你若是心中不愿意,趁早与二婶婶言明。”
“多谢三姐姐,我晓得了。”
星禾轻叹一声,待绣完最后一针,打了结后将丝线咬断,又取下绷着的绣架,将那绣片在岸上轻轻展开。
“成了?”
星晚欢欢喜喜得去看她绣了一个多月的成果,若不是四妹妹帮忙,只怕要绣到秋天去呢。
一丛蓝紫色的鸢尾便呈现在眼前。
这花生得姿态娇柔却不娇气,颜色清新,气韵若兰,因花瓣形如鸢鸟尾巴而得名。
鸢尾的花语是长久思念,神农本草经有注,鸢尾,味苦,平,有毒。
或许也是在告诫世人相思甚苦吧!
倒是符合眼下的情景,比如三姐姐之于顾宴洲,又比如陈九安之于她。
她心知陈九安忠厚可靠,样样费心、事事妥帖,可他待她越好,她越觉得亏欠了他。
他是出于爱慕之情,而她却是秉着宽慰慈母之心。
每每他送了东西来,即便顾着两家颜面收了,关起门来却总是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星禾思来想去,不如说开了,免得耽误人家。
可是当她瞧着李氏一遍遍的欣喜的憧憬着她日后嫁入陈府的模样,到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陈家近些日子送了不少东西,我也准备了些明日还回去,陈老爷子牙口不好,夏日里不思饮食,山药红枣糕应当克化的动……”
“对了,我前些天得了几匹缎子,颜色花样都喜庆,回头可以给你做陪嫁的被面子。
东四街上几家铺子是我的嫁妆,也一并给了你。”
“好在咱们家陈家离的不远,日后嫁过去闻着味儿便回来了,等到了家汤都还是热的。”
李氏絮絮叨叨,想到哪处便脱口而出,并没有丝毫逻辑,却惹得星禾鼻子一酸,嗓子里被棉花堵住了一样。
“阿娘,”
她向来只唤母亲,除了女儿家撒娇之际。
“我们——与陈家的婚事可否缓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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