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泊寒第一次觉得深思熟虑做个成熟的人就是狗屁,他不爽地放开习根生,朝着沙发猛地一蹬。
习根生笑着看边泊寒气急败坏,心里奇异地觉得满足,他就是想看他们备受折磨的样子。
他不好过了二十多年,凭什么他要背负那些骂名,凭什么他要死了爹没了娘……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想问。
他知道是自己的爷爷对不起周泽楠的母亲,可她已经逃出去了不是嘛,她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他知道这个逻辑说不通,可他在无数个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他都会想,要是当初警察没来,那么或许,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地长大。
习根生把一切的矛头指向周语鹤,连同着周泽楠都一并怨恨。
都怪周语鹤,都怪那个贱女人,都是她让爸爸去坐牢,妈妈才会走,他才会被人耻笑。
青春期的他在纸上写满&ldo;你去死你去死&rdo;,怨恨和怪罪成为他唯一的寄托,习根生扭曲着自己的思想。
而后每一次,他都把自己人生中的不顺、糟糕全都归咎于他人。
中学辍学、家暴酗酒、吸毒被抓,他都会想,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凭什么作弊只有我被抓?凭什么打老婆的人这么多,我就要被抛弃?凭什么吸毒的人这么多,只抓我一个?
凭什么凭什么,好多个凭什么淹没了习根生,烧毁了他的理智,把他变成一个可悲可叹的畸形的人,整个世界都对不起他。
习根生苦笑两声,含着不甘与愤懑,激烈地说:&ldo;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我就是烂命,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一定过得很好,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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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泽楠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无法界定好命与坏命的区别。
以前,他也曾听人说过,周泽楠,你真是好命,生在这样的家庭。
可周泽楠总是在脑海里发出疑问,好命吗?并不。
周泽楠不信天地神鬼那一说,自然也不信命。
他看着习根生:&ldo;都是选择,不要怪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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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根生没料想到他的回答,嗤笑着问:&ldo;是吗?&rdo;
然后一秒过后,他愤怒地睁大了双眼,冲上前来抓着周泽楠的衣领,大声质问道:&ldo;你知道被人摁在厕所地板上打的感觉吗?还有一群人跟在你后面,在你课本上写强奸犯、拐卖犯的儿子的感觉吗?你知道吗?&rdo;
边泊寒在他扑向周泽楠的一瞬间反应过来,上前去要扯开习根生的手:&ldo;给我放开。
&rdo;
习根生没放,瘦弱的两只手像灌了铅,抓得沉重:&ldo;你他妈说的好听,交给选择,我他妈的倒是想选,可是我有选择吗?我没有。
我连个朋友都没有,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瘟疫,恨不得离我八百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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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吗?&rdo;
习根生愤怒地嘶吼着,把这些年心底的委屈全都抛了出来:&ldo;你不知道,你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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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充满狰狞,他的笑有些落寞和萧瑟,像秋天稀疏的树叶:&ldo;你看看你周围拥有的一切,干净的宾馆,簇拥的鲜花,体面的工作,可是我呢?我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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