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个有欲求的人,即便卑微如尘,也还奢望着锦秋能瞧他一眼。
他顶着烈日出了府门,沿着大道往东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去问问她,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抵不过王爷与她的几面之缘么
赵臻走出去几百步,望了望天,日光刺眼,刺得他眼窝子里渐渐蓄了一汪水。
他忽的扑通一声跪倒下来,仰天质问,在心里质问它为何如此不公,好不容易得了盐运权却半路翻了船,人活下来了却又得了这样的怪病,现下,更是连唯一的一点儿念想也要夺走这些他努力得来的一切,为何他人的一句话便能拿去,他活得这样辛苦,却不让他有好下场世道不公,天地不公啊
他的身子伏在地上,颤抖着,右手握拳捶着地。
路过的行人都望向他,却无人敢去劝他。
而一大早便在赵府门前打转儿的陈淄方才见赵臻踉跄着出门,便一直在后头跟着他。
他便是朱贵妃派出来寻赵臻的。
此次朱贵妃一共派了三拨人,一拨在京城,一拨去了儋州,还有一拨则赶往泉州。
陈淄打听得赵家在京城有一座宅子,便过来蹲守,没成想一来便蹲了个正着。
虽说这人他也不知是否是赵臻,但既是从那门里出来的,想来也是赵家的人无疑了。
前头恰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陈淄赶忙走上前去,将赵臻拉起,劝道“公子,您快起来罢”
赵臻却推拒他的手,他现下这模样实在没脸见人,没脸见这好心扶他的路人,更没脸见锦秋
孰料陈淄并不松手,而是奋力拉着他的手臂将他拖到道旁。
接着,便是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呼啸而过,惊起一片黄尘,洒在赵臻与陈淄二人身上。
赵臻听见马蹄声,这才缓缓抬头,入眼便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在望见自己这副模样时对方明显愣了一瞬,旋即又故作镇定。
赵臻已习惯了旁人这样他,他失魂落魄地推拒着陈淄的手。
“二公子”
身后东顺也追上来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不住拿袖子拭着两鬓,一跑过来便搀住了赵臻。
东顺将他通身打量了一遍,只见赵臻的雪花绫裤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忙替他掸了掸,大喘着气道“公子,您先回府换身衣裳,待小的叫了马车,再去宋府不迟。”
赵臻伸出右腿,瞧了瞧膝盖上那一个铜钱大小的洞,满目哀戚,这是连天也不叫他去见她
他拂开东顺的手,行尸走肉似的往前走,喃喃着“不必再见了,我本不该见她的,是我糊涂了”
陈淄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赶忙跟上,走在赵臻右侧,以防他一个没留意走到官道中央,被过路的马给踩死,东顺则跟在赵臻左侧,也不敢伸手去扶他。
二人便如此将他一路护送回了赵府。
东顺将赵臻扶回主屋,伺候他躺下。
赵臻仰躺着,呆呆望着帐顶,眼神空洞,不言不语。
东顺又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却见陈淄还立在院子里,他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人。
陈淄是个西瓜脸,圆溜溜,眼睛却是细长条儿的,时时眯着,虽说长相不怎么的,却是个笑相,又兼穿了身靛青色襦袍,着颇有几分温文。
东顺于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方才多谢公子搭救,若不嫌弃,请您到大堂里喝口茶。”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