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珠泪洒下,前世饱经的痛苦,即使跨越千年,也不曾让她忘却分毫,反而将她困在一个无尽的深渊里,越险越深。
“当时我与他,也算得上是年少情深,成亲之后,也是举案齐眉。
可日子久了之后,他就变了,当时爱我的温柔,竟成了不懂风情……说我容颜老去不知保养,却不肯想想这么多年我为帮他撑起家业,把整个青春都蹉跎了,当时两手空空,说我是温柔贤惠,勤俭持家,日子好过了,我变成了不解风情,不知保养……起先他对我,不过是厌烦冷淡,后来竟成了动辄打骂……”
“丈夫厌倦,家人只会怪我不会拉拢夫家的心,在夫家受了欺负,兄弟们一个替我出头的也没有,只会怪我是个没用的女儿,不能让夫家和娘家同舟共济……”
她嗓音愈沙哑,已是说不出话来了,但她还是要说,这些话她已经憋了太久了。
“好在,我生了一个儿子,白白胖胖,乖巧懂事,谁见了谁喜欢,我把后半辈子的希望全都寄托到了儿子身上……可是,可是一场高烧,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我冒着大雨,抱着我才三岁的孩子,四处求医,因为没有钱,人家牛车不肯载我进城,耽误了救治,我的孩子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
可他呢?我孩子的父亲,我的丈夫,他在和另一个女人上床!
你让我怎么不恨?!”
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眼中写满了愤恨。
“孩子死后,我万念俱灰,索性跳河而死……我这辈子,被男人糟蹋,被家人轻贱,活得比狗还不如……我心中愤懑难平,不可生,孤魂游荡到西方佛国之处,灵山脚下,有一片杂草丛生的乱坟岗,人人称它为荒凉冢,里面住着的都是前世饱受苦楚,下场凄惨的可怜人,佛爷怜悯我们,容我们在灵山下修行,以求早日脱离苦海。
我在那里,修炼了近千年,法力无边,决定报复天下负心汉,正好有个女孩儿死的可怜,我索性附在了她身上,开了这家赌场,专门吃人肉,保我失去的青春,享我未曾享过的富贵。”
她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缓缓走到惊镜子前,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全是赞赏。
“你看看我现在,要容貌有容貌,要钱财有钱财,多么快活。”
“你真的快活么?”
梅若烟眸色瞬间变得无比狠厉,猛一扭头,死死凝视着面无表情的沈予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沈予安有些怜悯的眼神看着梅若烟。
“佛不渡人,唯有自渡,可你坠入恨海太深,已经回不来了……谁害你,你只管去报仇雪恨,把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你不该牵连无辜。
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多少人死在你的手中?”
梅若烟冷哼一声。
“都进赌场了,能是什么好人!
我杀的是恶人,有什么错!”
“你当然不觉得你有错,在你心里,谁都对不住你。”
“不是吗?”
“对不住你的人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把整个大宋的人全都杀了,有用吗?除了让你一次又一次想起遭受的伤痛以外,别无他用。”
沈予安语气平淡,眼神却无比真挚,几句话犹如一把刀子,深深刺痛了梅若烟的心。
梅若烟脸色先是铁青,渐渐地又变得无比苍白,整个人失神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可她依旧高扬着下巴,咬牙说道:“你一个男人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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