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常从睡梦中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床头的低几上茶水尚有余温,秦子常抓过茶水一饮而尽;他放眼四处观望,房间里一切如初,灯台上的红烛早已燃尽;他摇了摇头,仍有些微晕,秦子常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又喝多了……”
门外传来俞成龙的声音:“子常,起床了吗?”
秦子常赶忙穿好衣服,拉开屋门,俞成龙脸上浮现尴尬之色,说:“子常,上午你就不要去城隍庙了,吃过饭赶紧给大当家的写信,把昨晚韩会长说的告诉大当家的,事不宜迟。”
秦子常点头应诺,俞成龙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子常一眼说:“去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
随后转身向城隍庙走去。
秦子常在街边馄饨铺随便吃了碗馄饨,回到寓所,摊开麻纸,给张宏彪写信,告知张宏彪可以着手预订鸦片,韩会长这边销路已有,只要收到鸦片订金就开始订购、储备粮食,写毕封好,将信送至城西的驿站。
寄了信,时候尚早,秦子常沿着河街信步闲游;一叶竹篷小舟逆水而上,在离秦子常不远的河埠停靠,船家跳上河埠,把小舟的缆绳系在缆船石上,然后弯下腰,按稳船弦,冲着竹篷内喊道:“姑娘们,下船吧。”
一阵银佩叮当,四五个头戴银饰,身着颜色绚烂多彩百褶裙的年轻姑娘从竹篷里鱼贯而出,银铃般的笑声连绵不绝;她们拾阶而上,来到河街上,从秦子常身边走过时,说着秦子常听不懂的话语,互相嬉戏打闹着;她们穿过河街,走进街边挂着牌匾的二层木楼里,秦子常细看牌匾上的大字,却是‘群芳苑’三个字。
秦子常怔在了那里,油然而生一种似曾相识又虚无缥缈的感觉,他愣愣地出了一会神,心里嘀咕起来:“难道昨晚……”
秦子常脑海里的思绪,如杂草般,四处丛生,不知不觉已走到城隍庙。
韩会长行色匆匆地从城隍庙走出来,他和秦子常点了一下头,便又步履匆忙地离去。
秦子常困惑地看着韩会长的背影渐渐远去,坐在城隍庙阶前的俞成龙对秦子常大声说道:“子常,你来得正好。”
秦子常来到城隍庙前,俞成龙示意秦子常坐下,他沉吟片刻对秦子常说:“张一刀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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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常身子一震,面红耳赤地说:“真的,真的吗?”
俞成龙面色庄重,点了点头说:“他来了。”
原来刚才韩会长亲自来城隍庙找俞成龙,就是告知俞成龙,江南悍匪张一刀,带着自己的人马,并纠集中元节被击溃的土匪,预谋劫掠龙溪镇。
秦子常的脸色由红变白,他眼里闪出寒光,咬牙切齿地说:“终于找到他了。”
俞成龙表情依然严肃,他低沉地说:“张一刀绝非泛泛之辈,他自己手下就有七八十号人,这些土匪个个训练有素,心狠手辣;而且他们装备精良,勇猛善战;目下来看,敌我悬殊,如果张一刀攻城,我们的胜算很小啊。”
看着忧心忡忡的俞成龙,秦子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安慰俞成龙说话:“俞大哥,据险固守,我们有地势优势。”
俞成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子常说的有道理,但是大兵压境,光靠地势也难。”
秦子常说:“俞大哥,我们是否还应扩充兵力?”
俞成龙说:“我已和韩会长说了,让他尽快派人再购买一批枪支,越多越好。”
秦子常点头道:“俞大哥,上次土匪没攻西门水路,这次就不见得了。”
俞成龙一拍大腿,大声说:“对呀,这个我倒没想过,如果土匪分两路进攻,我们背腹受敌,就会顾及不暇了。”
秦子常说:“水路相对好守,只要闸门坚固,土匪是很难攻进来的。”
俞成龙用宽慰的眼神看着秦子常说:“子常,我们去找韩会长。”
二人并肩走出城隍庙时,团丁们挥汗如雨,在空地上练习刺杀,雄浑高亢的口号声,在城隍庙上空回荡,“杀,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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