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须糊名。
防弊如此之严,你给我银子管什么用?”
卢德光只看着那箱子,一眼不瞥他,像是动了怒。
“我知道你们这帮官,法子多嘞。”
成从渊狡黠地一笑,倒把卢德光惹气怒了,他一跺脚,不屑似地说:“我法子多?我告诉你,你是个奴才,到处贪的银子应该不少!
可我不同,我哪能同流合污!”
他声音微带颤抖,不知那是心虚还是气愤。
说完,就一撩官袍,坐在椅子上了。
成从渊却不慌不忙,在他桌案上找了纸笔,卢德光抬眼瞧他,见成从渊一面写,一面说道:“俺家爷的字是这么着……”
卢德光看那纸上,写出“之”
、“也”
两个字,不算怎么好看,但较有异于常人处。
他拈起纸问道:“这……什么意思?”
成从渊又笑道:“不论何书何文,最多的字便是这俩字,大人审卷的时候,只注意这二字便明白了。
你看俺爷的‘之’笔锋收得急,点的轻;这‘也’字嘛,俺爷写的窄些。
俺最会临别人的字,和我爷写的没啥大分别。”
“如别的举子写的也差不多,那不就白托我了?”
卢德光细看那两个字,问道。
“您要还不放心,咱约好了,让俺爷做个‘有恒产者有恒心’的题,你看见这题目就对了。”
“他派你来的?”
卢德光还是有些害怕。
“大人想,我敢自作主张?别忧心。
商量定了后,我跟爷说,爷必定按着这个写。”
卢德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见成从渊罩上了帽子,仍不忘恭谦地做了一个深揖,方才扬长而去。
卢德光让黎用送一送他,自己则趁空去扒箱子;他顺势拿出一小盒来,轻轻一启,里面次序盛放着五颗纹银,透出些许皓亮的光,射进他的瞳孔,害得他眼睛一时睁不开。
他急忙叩上盒子,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归原位。
但这净白的块状东西却在脑袋里挥之不去,连它纹路的来回都能发觉的十分清楚。
他感觉自己从未对银子这般着迷过。
无人猜度到成从渊会去卢德光的衙署大堂。
此番去得早、回得快,路上并未担搁多长时间。
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寓内,见叶永甲才睡醒不久,脸上便泛出爽朗的笑容:“爷刚起来哩!
这考日不久了,须斟酌一篇题目哩。”
“先生,这事我愁了好几天,没啥能动笔的。”
成从渊回说:“我给爷寻了个好题,就只管拟‘有恒产者有恒心’。
别拟啥关时弊朝政的话,那是当官了再讲得!”
叶永甲深听师父的话,当即拟过题,草稿写了两三张,交成从渊评判时,成先生却一反常态,只管夸赞,说没啥不对的地方,倒使永甲倍添信心。
这一切并未让成从渊太担忧,叶永甲入场考毕回寓不久,便放榜下来,叶永甲果不其然选了贡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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