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君能笑一笑,他也算是值得了。
他不敢得寸进尺,拿出当年的邸报,指着一处道:“元狩二十九年春,蜀州的陵城,上庸,青城,雒城,天水五城一起叛变,大约共有三万兵力。”
郁清梧:“同年,朝堂上开始商议去平叛的将军。”
他看向兰山君,“当时,呼声最高的是镇南将军段伯颜。”
兰山君忍不住举着灯低头去看文书上的字,却没有看见段伯颜三个字。
她轻声道:“只有胜利的人,才能被写在这张纸上吧?”
郁清梧点头,“是。
虽然段将军的呼声最高,但是陛下不允许。”
兰山君没有仔细去探究过那段时光。
她只知道一个大概。
手上的灯影映在纸上,遮住了镇国公三个字。
她道:“我知道,当时先太子跟老和尚一块整顿吏治,已经引起陛下的不满,所以没有让他带兵。”
这是打听打听就知晓的事情。
郁清梧也是这般听邬庆川说的。
他道:“我小时候,邬庆川就跟我说过这段往事。
他说,当时的镇国公,也就是你的祖父兰槐荫将军,虽然没有段将军名声大,却也打过不少的仗,是陛下颇为信任之人。”
“你的大伯父和二伯父也经历过一次小战乱,那次跟着镇国公去,本是万无一失的。”
谁知道会如此惨烈。
他拿出堪舆图来,指着一处道:“十万兵马,自然不会从洛阳带去,而是从三个地方征调的。”
“蜀州边上的贵州,南州,安州,三州各给两万兵马,镇国公亲自带过去的兵队只有四万。”
其实蜀州三万兵,仅仅这四万也就够了。
但是蜀州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叛,引得其他州府蠢蠢欲动,于是,皇帝决定派兵剿杀蜀州叛军,一个不留。
兰山君举着灯,继续朝着文书看去,只见上面写:“元狩二十九年冬,镇国公兰槐荫上庸战败,死军三万。”
在这般多的人命前,镇国公二子的死,不曾被记下。
兰山君头皮发麻,继续举灯看去,“元狩三十年,镇国公三子兰丰勤带一万兵马援战,于元狩三十一年七月大胜。”
郁清梧手指头点在兰槐荫三个字上,沉吟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
“当年,这般荒谬的事情发生,肯定是被人说过的。
但都说是镇国公大意,以为手里有兵就可以冒进,所以才有了这般的惨事。”
“我之前猜着,这十万兵马,也许有假的——可是兵行过境,总有痕迹,若是太假,不会如此无声无息就遮掩过去,即便有假,一两万顶天了,我估摸着,还是有八万兵马去了蜀州。”
正因为如此,他虽有揣测,却不敢碰触。
他认真道:“山君,越是这般有明细的过去,若是有假,越是惊心怵目,惨绝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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