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愿意他这样。
她伸出手,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他颤抖的手上:“别难过。”
她温和笑了笑:“别难过,你该为我高兴。
我应该是熬过了一年的。
我对得起老和尚养出的烈骨。”
郁清梧就觉得山君的指腹好似有千层力气,将他的悲戚都压了下去,压在心底,不见天日。
她就是这般苛待自己的吧?
就是这般将自己框进噩梦里,什么都不说,白日里还要往前走去,告诉自己要欢愉。
他哭得更凶了,他攥着她的袖子不放,“我很难过——山君,我很难过。”
“从知道你被点天光的那一刻起,我也开始做噩梦了。”
兰山君便被他弄得更加手足无措。
他为什么能这样在她面前直白的流泪呢?
他在外头,也不曾这样。
但她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
她只能掏出帕子,一点一点为他擦拭泪水。
她不再说话惹他哭,等他平静了许多之后,她才转了话题,好奇问:“我这种荒唐荒谬的事,你怎么会信呢?”
郁清梧:“刚开始也是不信的。”
他回忆道:“但我想起了那日——我想起那日,你说跟一个素未相识的妇人相遇,她告诉你,她曾经被点过天光,但你没信——你不认真的听,敷衍的应,后来,她死在破庙里,便成了你的执念。”
他抬眸,认真的盯着她,“所以我就在想啊,就是再荒谬,我也是信的,也是不能敷衍的——我就怕我不信,要引得你出事。”
他的声音低下去,情不自禁的又红了眼眶。
他连忙低下头,但一滴泪还是砸下来落在了鞋面,呜咽道:“那我这辈子还怎么活呢?我应是活不下去的。”
他这般的话,让兰山君更加有些不知所措。
她还是碰见郁清梧后,才知道有人能跟她说这样的话,能这样……这样的把自己心剖出来给她看,这样的情深义重。
她是想要拒绝他这份心的。
她从未再想过还要有一段姻缘。
但她看窗外,此时天很好,风很和煦,海棠花开得正艳,地里的菜也很青翠——什么都很好,他也很好。
本就是铁骨铮铮之人,算起来,已经为她哭过好几回了。
她晒在暖阳里,突然就开不了这个口。
她久久无言,如此沉默,郁清梧便生出一股惶恐,声音更低道:“山君,对不住——我已经克制过了。”
兰山君叹息,“我知道。”
我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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